“霸氣呀秋水,不愧是在我身邊長大的丫鬟,我也不要什麼面子了,不添妝就不添妝吧,但是你的人生大事,我一點兒表示都沒有不像話呀,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不過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你本來就是個善于理家的,想得也長遠,我就不整那些虛頭巴腦的了,我直接給你銀票吧,你自己放着,不管怎麼說都别委屈自己,不管什麼時候都别忘了你身後有我。”
秋水點了點頭,不再說拒絕的話,因為不這樣,二小姐會一直說,她還會一個想法又一個想法地疊加着說,直到她的目的達成。
“小姐,奴婢得去忙一會兒,跟各處的管事都要去交代一下,還有相熟的姐妹告個别,還有咱們院子裡的事,我也得交接清楚。明天跟您告個假,我想出去轉轉,來杭州一趟,我去給家人選點禮物。”現在秋水就是想忙起來,一直忙别閑下來才好,忙到初六早上出門,就不用這麼心慌了。
“去吧,隻管去忙。”
秋水出去了,潇月帶着憶棉和連雲開始合計怎麼給秋水送行。
連雲鬧着要出去,她要去給秋水買首飾,姐妹十年,總得留個紀念。憶棉着急得直想哭,她沒有銀子,繡工也不如秋水,總不能做一盒點心讓秋水帶走,最後她決定把祖母給她求的護身符送給秋水。
潇月在自己首飾匣裡翻了半天,最後選了一枝金簪。
幾個人又商定了晚上大醉一場,為此憶棉準備了很多下酒菜,連雲把貴妃榻收拾了,喝醉了躺下就能直接睡。
天黑之前秋水一直忙,隔一段時間進來打個轉兒,說兩句話又去忙了。連院子裡的小丫鬟也要一個一個地叮囑,角落裡要撒雄黃粉,水缸要罩好,天熱的時候用冰要注意......各處管事的都拜托了一個遍,連祠堂裡未曾說過話的劉嬷嬷她都去見了。
“嬷嬷在杭州待得久,年紀長見識廣,請多多看顧我們二小姐,她歲數小,身子還沒大好——”秋水奉上荷包。
劉嬷嬷接過荷包發覺裡面有銀兩,忙又遞了回來,“怎敢讓大姑娘破費,二小姐是正經主子,又是府裡最小的,百姓愛幺兒,大姑娘不用惦記。”
秋水跪在祠堂院子裡朝裡磕了個頭,求林家列祖列宗,保佑二小姐平安無虞。
晚上,幾個人關了門,端起酒杯,先一起約定不準哭,隻許笑,而後全是絮絮叨叨。幾杯酒下肚,相似的話來回說,卻誰都不嫌煩,一遍又一遍地應。
“你放心去,好好過日子,早晚都要嫁人啊,也該給連雲找婆家了,我們長大了,嫁不出去才該難過吧。”
“我不要找婆家,以後小姐嫁去哪兒我就跟着去哪兒,我可是賣身給林家的。”
“賣身契我可以還給你呀。”
“我不要,我還想着以後小姐去當大家主母,我就是後院大總管,我要當大總管。”喝了酒,連雲臉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說的其他幾人都笑起來。
“憶棉,你雖然來得晚,但你有能力,以後小姐和這院子裡的人,可都交給你了。”
“放心吧姐姐,你隻管開開心心地去做新娘子,把自己照顧好。”
“秋水,我還是那句話,不管遇到什麼困難,記得告訴我,咱們林家在蘇州有鋪子,要常給我捎信。你要是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你要是受了欺負,你要是故意瞞着我,我會恨你的,我會把你抓來打一頓,我會不認你。”
“知道了,你這條大腿我這輩子都抱定了。”
“離得又不遠,總能常見面的。”
能嗎?或許很難了。
幾個姑娘哪有什麼酒量,又不怎麼吃東西,全憑膽子大,沒多久就醉了,睡了。
一覺睡得倒沉穩。
天亮後醒來,該幹嘛幹嘛,早飯後秋水要出門,一堆人要跟着,那便一起。一家一家地逛,累了就歇,餓了就吃,隻字不提明天的分别。
時間過得很快,又很慢,假裝若無其事,使勁掩飾使勁演确實很累。
晚上了,傷感的話仍然沒人說出口,秋水說想一個人收拾收拾東西,便告退回房了。
潇月她們三個人輾轉反側,但是誰也不說話。
天蒙蒙亮,秋水已穿戴整齊,走出廂房,隻見潇月和連雲、憶棉已站在廊下。
“你們怎麼照顧小姐的?大清早讓小姐站在這兒吹風——嗨,算了,以後我眼不見心不煩。”秋水眼睛有些紅,像是一夜沒睡。
“去跟夫人告别嗎?”潇月問。
“已經告别過了。”
“我送你去碼頭。”
“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