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樣一場狂風暴雨,今天破曉卻是麗日藍天,浮雲朵朵。奴仆一大早清掃了殘枝落葉,絲毫看不出剛剛經曆過風急雨驟。
昨天阿衡還是冒雨趕到了郊外的佛雲谷,果然雲神醫和南星都不在,隻有一家幫着種植藥材的農戶在院子裡住着。不過他們說雲神醫留了話,若是林府有事找來,直接去逍遙醫館就行。
所以早飯後齊成就派人去逍遙醫館請大夫了,主子們有一個算一個,昨天這一遭下來,都得請請平安脈才行。
來的是年過中旬的董大夫,大概知道要給夫人小姐看診,所以他還帶了一個女醫師前來。他自我介紹說逍遙醫館的坐診大夫都或多或少經過了雲神醫的教導,都是被雲神醫認可了的。林府二小姐的情況雲神醫走之前交代過,就由他和這位钰瑤姑娘負責,請他們盡可放心。
林正陽自然沒有什麼不放心的,雲神醫安排周到,他隻有感激。
董大夫先去了林潇月的院子,詢問了情況,請了脈,把前面大夫開的藥方看了看,說就是小感風寒,藥也對症,多休息,有個兩三天就好了,沒什麼事,不用擔心。
绾容也在,董大夫當下給她也瞧了瞧,說大小姐思慮有些重,氣血運轉不太好,給她開了些滋補的藥,囑咐她盡量多走動,不要總悶在室内。
随後绾容陪着他們又去了夫人那裡,夫人身子也沒有大問題,就是因為精神太過緊張,心裡有些沉郁,導緻時不時會頭疼頭暈。除了開藥,董大夫又給她針灸疏導了一番,還悄悄跟宋媽說夫人最需要的不是什麼藥,而是要把心裡的事排一排,過多的話便沒有再說。
董大夫去給老爺少爺請脈的時候,钰瑤沒有去,她折回了林潇月的房裡,說雲神醫說過以後林二小姐的身體由她跟進,所以她想來上手請個脈,好心裡有數。往後每十天她都會來一次,日後雲神醫回來問起情況,她也好回話。
潇月很是高興,她跟雲神醫和小南星早已結了一份情誼,所以對钰瑤姑娘天然有一份親切在。而且她也很想問問雲神醫和南星的情況,包括憶棉也是如此,她可一直惦記着小南星呢。再加上都是同齡的姑娘家,她們很快就像朋友一樣聊上了。
其實,昨天钰瑤跟着林潇月一路回來,在林府附近守了一天,她知道林家一家子聚集在正院,隻是看守太嚴,她幾次尋找時機都無法靠近,實在不知他們說了什麼。
不過猜也猜得出來跟林潇月有關的無非就是她的身世,可惜的就是她想知道的細節根本探聽不到,隻能想法子慢慢打聽。
今天一早見林府去逍遙醫館請大夫,便知機會來了。
她找到董大夫,說雲神醫讓她負責林家二小姐的診治,要随他一起前去。
董大夫根本沒接到過雲神醫的吩咐,不過聽钰瑤姑娘對林二小姐的情況說得很是了解,再加上雲神醫在的時候她經常過來阿伯阿伯地喊着,想雲神醫有如此安排也是有可能的。最關鍵的是,钰瑤張嘴就是一大串脈案,的确是個懂醫的,而且醫術不淺,董醫生便不再有疑。
钰瑤膽大心細,敢想敢幹,搖身一變,成了林潇月身邊接近的人。
林正陽昨夜宿在了書房,他想了一個晚上,雖然不知月兒和夫人單獨談了些什麼,但表面看至少都是願意維持平穩日子的,她們也不想捅破她們之間真實的關系。
那麼既然一切都要繼續下去,就得保持生活該有的樣子,該忙的忙,該籌劃的籌劃,慢慢就會淡忘那些不愉快了吧。
林正陽知道夫人當前最在意的是什麼,所以等董大夫告辭後,他就把昨晚昊謙透露的心思告訴了林夫人。
他們都太了解昊謙的性子了,表面不執拗,其實心裡有杆秤,而且這秤握在自己手中。你若能說服我,我便可以聽從你的意見,若說服不了我,那不好意思,我也就隻能是聽聽。
尤其是這兩年,在昊謙心裡,父親于家隐瞞是有過錯的,母親無娘家依靠心有苦楚,所以他逼着自己成長,做這個家裡的頂梁柱,養成了自己多思量拿主意的習慣。
也隻有母親的話,能讓他甘願退讓幾分。
果然,聽說昊謙想娶月兒,林夫人驚得差點把茶杯打翻。
這叫什麼事啊,她覺得自己已經想得夠多了,怎麼現實就總能超出她預料之外呢。現在就是林正陽領進門一個女人說是月兒的親娘他的外室,她都能穩坐得八風不動,保持她的儀态和風度。
可怎麼能想到昊謙和月兒......
換了誰來說這個話,她都得拍着桌子說一聲胡鬧。
可這是昊謙提的,她不得不仔細想想。
這一想不要緊,渾身直冒冷汗,想當年昊謙執意棄文從商,誰勸也不聽,跪祠堂都沒用,也不做解釋,就一意孤行......
眼下,又要來一次嗎?
“老爺是怎麼想的?”
“我不同意,但我說服不了他打消念頭,他對我有成見,他覺得他娶月兒是對這個家最好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