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舞曲在全場響起,前來的男女歡愉的搖曳在一起。
聚光燈在頭頂閃爍,全場的氣氛都被推向了高.潮。
隻有陳景默,從頭頂一直涼到了腳後跟。
整個人也無力的很,分不清是心上的無力還是身上的無力,渾身上下都像是即将在高溫下融化的冰塊,每動一下身上的部位就殘缺一塊,直到全部丢失。
頭暈目眩,連眼睛都快要無法視物了。不知不覺眼睛就淺淺的彌漫上了一層水霧。
除了在床上,陳景默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在那被收養折磨的三年裡,他好似流幹了他此生所有的眼淚,也在一次次哭泣中得出來一個結論。
哭,改變不了任何的事情,也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親者不會痛,仇者也不會快。
失憶的時候,他以為俞桂芬就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在小黑屋裡哭,俞桂芬在外面打麻将。
恢複部分記憶的時候,他擔心自己難過的時候,宋雲錦和陳且安也會跟着他一起難過,結果傅暮雲早已替代了他的位置,或許他的親生父母真的難過過,但是現在都不難過了。
所以隻有陳景默。
無論什麼時候,難過的隻有陳景默一個。
也就是在15歲到18歲之間,傅暮雲還沒有出國的那短短三年裡,他會陪着他一起難過,會照顧他關心他的情緒。
可是就像顧承所說的,那都是曾經了。
眼窩裡酸澀的淚水越聚越多,陳景默強忍着,卻還是有些忍不住。
他緩緩地走向了二樓的陽台,想要去那裡透透氣,如果淚水實在忍不住,他不希望有人能看見他的淚水。
大家都在一樓跳舞,二樓很少見人。
隻有零零散散的那麼幾個,舉着酒杯觥籌交錯着,嘻嘻哈哈的讨論着自己的話題。
沒有人看見陳景默過來,也沒有過度的注意他,
直到陳景默走向了二樓的露台,從裡面大體的看了一眼外面沒有人後,他便推開了玻璃大門。
聚集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
一滴眼淚還是從他的左眼落下。
可偏偏在陳景默推開玻璃門的一刹那,一個背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似乎是被陳景默推門的聲響所驚動,恰恰好轉過了頭。
陳景默:“.....”
“不好意思,打擾了。”
都沒有看清門口站着的人是誰,陳景默便已然低下了頭,準備像一隻鹌鹑一樣的遁走。
“地、地鐵病人嗎?”
可是回應陳景默回答的,卻是一聲很是磁性悅耳的嗓音。
聞言,陳景默也就擡起了頭。
在看清眼前人以後,陳景默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
有些熟悉的一張臉,直到與一個星期以前,自己地鐵裡昏迷時的那張英俊的臉逐漸的重合。
陳景默一愣。
而同樣認出來陳景默的季聞璟卻是了然于胸般的随之一笑:“真的是你啊,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
陳景默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一個星期以前在地鐵救助過他的季聞璟。
更沒有想到是在這樣的時候。
陳景默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側過臉的同時擦掉了自己剛剛流下的眼淚。
妄圖藏起來他哭泣的罪證。
而季聞璟又怎麼會沒有看見,他隻是裝的沒有看見罷了。
他大步的走了過來,在陳景默擦完眼淚以後,正式的伸出了手,輕輕的旋了旋帥氣的嘴角:“你好,我叫季聞璟,你可以叫我聞璟。”
“陳景默,”
陳景默輕輕的碰了下季聞璟的指尖,便立即收回了手。
“之前在地鐵上..那次,謝謝你。”
之前陳景默沒來得及道謝,現在雖然也不合時宜,但是不耽誤道謝,說完陳景默便打算離開。
卻又被面前的青年再次叫住:“陳景默...”
季聞璟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後真誠的笑了起來。
“很好聽。”
第一次有人誇陳景默的名字好聽。
有什麼好聽的,景默..靜默...
好似是在告訴他,永遠安靜永遠不要說話,除了承受隻能承受。
“你是陳家的大兒子是嗎?”
陳景默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