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怎麼像枚定時炸彈,也就原身心大,敢把自己反複傷害過的人繼續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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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時候,做飯阿姨已經把菜端上了桌,還有兩個家政在樓上樓下打掃衛生。
前世家裡也請了好幾個阿姨的杜從容對他們見怪不怪,自然地坐到餐桌主桌的位置。她以為許星沂會跟她一起吃,隻她吃完一碗飯,連湯都快喝完半碗了,都沒等到對方。
杜從容覺得不太對勁,放下碗筷走進廚房。
隻見許星沂背對着廚房門,站在洗碗池邊上,手裡捧着一碗盛好的飯菜,低着頭,一個人默默地吃。
……在杜家外姓不準上桌吃飯是吧,什麼地獄笑話。
杜從容心情極其複雜——這已經不是奴仆不奴仆的問題了,這根本沒把許星沂當人看啊!
察覺到她的目光的許星沂回頭看了一眼,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
杜從容忍不住開口:“你坐下吃吧。”
許星沂搖了搖頭,語氣平淡:“我已經習慣站着吃了。”說完繼續低頭吃飯。
杜從容差點就忍不住像對待她的學生一樣,直接拎着後衣領把人提溜過去了。
但态度太強硬可能會起反效果,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站那……站那,就喝不了湯了啊。”
“阿姨今天炖的香菇鴿子湯挺好喝的,你也去嘗嘗吧。”
不是,她在說什麼玩意兒?
兀自在那懊惱的杜從容,沒發現許星沂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的臉色,她還想說點什麼找補,許星沂已經把碗筷放進水池裡,輕聲說了句“我已經吃飽了”,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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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的很不是滋味,杜從容坐在床上,一臉菜色地捂着胃部,感覺自己好像積食了。
昨天網購的沙包已經送到了,上門安裝的人按照她的要求吊在書房中央。照理說吃完飯是不能劇烈運動的,但杜從容現在煩得很,急需一個端口發洩胸中那股郁氣,也不管這些有的沒的,纏了保護手腕和關節的繃帶就進了書房。
“嘭!嘭!嘭!”
接連三聲拳風,沉重的沙袋随着她快速送出的拳頭前後搖晃起來。
“叩叩——”
也是打得太投入,杜從容連敲門聲都沒聽到,門外的人耐心地連敲了好幾下,因為這具年輕的身體難以承受高負荷運動,準備停下來歇息幾分鐘的杜從容才聽到聲音,甩了甩和沙袋劇烈碰撞的發燙的手掌,過去開了門。
許星沂站在書房門口,手中的托盤上,放着一杯西瓜汁和一杯芒果汁。
“明姨榨的果汁,讓我過來送給你。”
明姨就是做飯阿姨,早晨出門前對方才和杜從容說過話,所以她記得。
杜從容細微地皺了一下眉——職業的關系,讓她的飲食習慣一向很健康,對這種高糖的食物也敬謝不敏。
因為杜從容遲遲不動,許星沂也舉着托盤,耐心等待。在這等待的幾分鐘裡,許星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此刻的杜從容,跟平常有點不太一樣。
她剛才好像是在運動,穿着吸汗的無袖背心,扶着門框的手上,纏繞的繃帶有點松了,欲垮不垮地圈着纖細的五指。白皙的臉龐,因為出汗泛着一種紅潤的潮意。她拿手指把已經被她汗浸濕的發帶勾掉,束成高馬尾的長發就散了下來。
離得太近的許星沂,都能感受到杜從容身上蓬勃往外冒着的熱氣,她眼睛也比平常更明亮,更有神。
也是第一次見杜從容這幅模樣,他竟微微晃神了幾秒。
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拒絕借口,杜從容還是伸手,拿了離她更近的西瓜汁:“我要這個就好,你喝另一杯吧。”
“不,不了。”
不知道哪句話踩了雷,許星沂雙眼蓦地睜大,身體竟微微顫抖起來,“我不渴的。”
不是,原身之前到底是怎麼對待他的啊!
杜從容一口氣哽在喉嚨,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接手了一個爛攤子。
畢竟不是重要的角色,書中隻提到過女配驕縱任性,對跟班頤指氣使,更具體的信息就隻是一筆帶過。
從和許星沂見面到現在,他們兩個說過的話屈指可數,但在杜從容心中,他已經是一個被原身摧殘得不成樣子的可憐蟲了。
放任不管肯定是不行的,她還沒讓别人給她當狗的愛好,隻能一步一步來了。
“我隻喝得下一杯。”杜從容反正把話撂在這了,其他的許星沂自己看着辦,“另一杯是給你的,喝了還是倒了,想怎麼處理都随你。”
看着許星沂一瞬間顯露的錯愕情緒,杜從容拿着自己的西瓜汁,轉身進了房間。
她并沒有注意到,在她進門的一刹那,許星沂眼中那看似真實的驚愕,轉而被一片冰冷所取代。
之前有一次,杜從容因為任性要求得不到滿足,遷怒于他,逼他吃下一整個芒果,害他呼吸困難,出了一身的疹子,險些進重症監護室。
她分明知道,自己對芒果過敏,卻還是說了這種話。
轉入這所學校後,許星沂已經盡可能對人體貼,哪能想到,他不過是請假了一天,對方就性情大變,成了這幅陌生的樣子。
“……”
所以。許星沂擰起眉頭。昨天在學校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