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厭離道:“阿澄,或許那位縱靈君,真的隻是藍家的一位普通前輩,你這樣屢屢詢問,多少有些失禮了呢?”
江澄堅定道:“阿姐,若他隻是藍家的一位普通前輩,那他何須在戰場上掩蓋真容?藍江兩家又無仇怨,何故不敢見江氏的人?那位前輩既在姑蘇藍氏被稱作‘縱靈君’,已是尊号加身了,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說完他看向下方站立的門生,道,“你可知,含光君和縱靈君去向何處?”
江氏門生答:“回宗主,含光君一行人在向赤鋒尊告别後去了夷陵,說是要與澤蕪君會合。”
江澄一拍手:“好,夷陵離雲夢也近,阿姐,咱們也能順便去把蓮花塢奪回來,我就不信這還遇不上姑蘇藍氏的人,待我見到含光君,一定要問清楚随便的事!”
江厭離道:“阿澄,你且先冷靜,含光君不是這樣的人,萬一那人....并不是阿羨呢?”
江澄歎息道:“阿姐,你沒上過戰場,你不知道那位縱靈君在戰場上的風格,除卻使用怨氣這一點,其他地方都同魏無羨非常相似。隻是不知為何,無人能看見魏無羨的真容,若他是因為蓮花塢遭難一事,我責怪于他,不想見我也情有可原。當時是我沖動,如今想想,岐山溫氏先燒了雲深不知處,而後血洗蓮花塢,如今又在派人暗殺金宗主,如此行徑,就是要一統仙門百家,我當時情緒有些失控,但我本意并不是怪他。”
江厭離道:“等你見到阿羨,再好好向他道歉,阿羨看着無憂無慮,實際上都把事情放在心裡,你們若不把這件事說開,待時間長了,亦或是有外人挑撥,就會将它當真。我們無法讓不知内情的旁人胡亂揣測,但阿澄你要信他。”
江澄點點頭。
藍忘機和魏無羨趕到夷陵時,已近黃昏。
姑蘇藍氏家業并不隻限于雲深和彩衣鎮一地,其在仙門百家其他駐地中也有自己的産業,如今藍忘機和魏無羨帶領姑蘇藍氏一衆人,入住的就是藍家在夷陵建造的宅子。
如此,魏無羨的心中也能少些芥蒂,自由現身,更能方便藍曦臣來此處尋人。
藍忘機關好窗,魏無羨又在窗上貼了幾個隔音符篆,看到窗外掠過一絲怨氣,道:“進來吧,有什麼事,要你這麼急來見我?”
紅衣長指甲的女鬼透過窗牆,在魏無羨面前現身,道:“縱靈君,溫逐流帶着溫晁,快要進入岐山地界了。”
魏無羨正把他的抹額發帶與藍忘機的抹額卷在一起纏蝴蝶結,聞言手下動作不停,笑道:“右腳快被啃得隻剩下骨頭,左手手心裡的肉沒了,右手就剩前後兩個手指,眉骨到下巴被劃了一刀,頭發被剃得隻剩一半,這些都還隻是溫晁的外傷。他現在可是全身骨骼錯位,動一下胳膊腿,怨氣就會牽着他的骨頭往心肝脾肺還有丹田處亂戳,也真難為溫逐流要一邊逃亡,一邊伺候這麼個殘廢。”
魏無羨說完,自然而然接過藍忘機遞來的一杯熱茶,道:“溫晁還有多久到不夜天城?”
紅衣女鬼道:“化丹手腳程極快,大緻不出三日。”
魏無羨張口咬住藍忘機喂給他的蓮花糕,抿了一口熱茶,道:“餌撒的夠久,是時候把鈎收回來了。你今晚多帶幾個人,擾亂溫逐流的心智,将他二人引至夷陵。切記,先留他們一口殘氣兒,我還有用。”
說完魏無羨擡手分給女鬼大量的怨氣,然後又開始合目養神。
女鬼收好怨氣,道:“是,縱靈君。”
她并未直接離去,先是看了一眼藍忘機,又望向一眼魏無羨,似是有話要說。
藍忘機提醒道:“魏嬰。”
魏無羨這才緩緩睜眼,放下糕點和茶盞,看向紅衣女鬼,道:“有事直說。”
女鬼道:“江宗主,在您和含光君離開清河後,也帶着金公子和江姑娘來了夷陵。”
魏無羨沒有什麼反應,道:“岐山溫氏似是在暗殺金宗主,這金子軒怕是哪根筋搭錯了,不去保護他親爹,倒是圍着我師姐轉。此事我心中有數,你退下吧。”
女鬼颔首離開,怨氣漸漸散去,魏無羨在藍忘機的懷裡換了個姿勢,喃喃道:“藍湛,過幾天你陪我殺了溫晁之後,就和我去找溫情吧。”
藍忘機順着魏無羨的眉骨揉向他的太陽穴,道:“好,魏嬰,你先小睡片刻,我向夷陵監察寮寫封密信,同溫姑娘定好約見的時間。”
魏無羨點點頭:“好。”他突然睜開眼,道:“藍湛,溫晁,我是決計不會放過他的。”
藍忘機道:“我知。”
魏無羨認真看向藍忘機,道:“你同我形影不離,是知道我對他用了何種報複手段的,但我覺得這還不夠。”
藍忘機明白魏無羨想說什麼,将他擁入懷中,道:“魏嬰,隻要你勿傷到自己就好。”
魏無羨這才露出一絲笑顔,從懷裡突然掏出一本冊子,道:“那我就放心了,藍湛,現在得閑,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看看這個?”
藍忘機輕輕偏過頭,魏無羨笑着勾起藍忘機的抹額,道:“藍湛,上次顧及還在清河的戰場上,咱們隻是做了前戲,還沒深入呢.....我簡單翻了幾頁後面講的内容,瞧着還挺複雜的,今天不做,”他另一手牽着藍忘機的手去翻圖冊的書頁,道,“過兩天咱們就要去辦正事了,我保證,就隻是和你一起看書,至于實踐嘛...”
魏無羨挑起藍忘機的下巴,見藍忘機也在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道:“等先問問溫情,再做下一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