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突然把自己的抹額發帶拽到前面,溫柔道:“含光君,這抹額是你送我的,你家的抹額是不是有什麼含義?”
在此之前,藍忘機記得他向魏無羨解釋過姑蘇藍氏抹額的含義,但或許現在又是怨氣占據魏無羨神志的時刻,使魏無羨暫時忘了抹額的事。
不過這些都沒關系,這一切都沒有關系,藍忘機可以一遍遍地,耐心向魏無羨解釋,隻要魏無羨能讓藍忘機一直在他身邊就好。
藍忘機道:“抹額,非命定之人不可取。”
魏無羨溫柔笑笑:“是啦,命定之人。藍湛,我收了你的抹額後可是一直系到現在,除了每天晚上和你睡覺,從來沒摘下來過,從我被你問靈喚回人世至今,我也從未離開過你,如今又怎可能會走。”
魏無羨輕輕把手上的抹額松開,任由它迎風搖擺,道:“反倒是我,把金丹的事隐瞞了這麼久,從一開始我就沒告訴你所有真相、對你有所隐瞞,回魂到現在還未成功,我今日落得如此困境,怎麼說,也算是上天給我的一個懲罰吧...”
藍忘機在魏無羨還未說完時,就迅速将魏無羨擁進懷裡。
他們如今一人一魂飄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上,藍忘機有佩劍和靈力護身,魏無羨是魂體,能随心感知冷熱,可魏無羨分明感受到,藍忘機的身體不停在抖,他伸手輕輕去摸藍忘機的後背,道:“藍湛,若是再來一次,我仍舊會做出一樣的選擇。我很抱歉對你隐瞞了這麼重要的事,就是怕你這般傷心。”
藍忘機聞言埋首在魏無羨的肩上,感受到肩膀傳來濕意,魏無羨輕輕捧起藍忘機的臉,連忙擦藍忘機臉上的淚。
藍忘機的睫毛上還沾着淚水,卻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看着魏無羨,道:“魏嬰,你現在要去哪裡?想做什麼?”
魏無羨透明的手輕擦過藍忘機的睫毛,道:“我承認,剛從夷陵監察寮出來的時候,怨氣确實短暫地影響過我的神志,那一瞬間,我隻想離江澄越遠越好。不過我剛跑出來沒過多久,”
他伸手指向層雲下方,道:“就大緻從這裡,感受到了一股力量,這力量好像是在指引我讓我來此一探究竟,可這件事又不方便在剛才人那麼多的地方直接講出來,所以我就借口說讓你陪我走走咯。”
藍忘機道:“力量?”
魏無羨點點頭:“嗯,我也不知道它為何,在咱們剛來夷陵的時候沒有出現,如今卻突然出現并能讓我感知到了,不過我也确實不應該,一頭腦熱直接奔向這裡。藍湛,多虧你拽住了我的抹額,萬一我真如此糊塗,毫不設防趕去這個神秘之地,萬一此處是溫家人設下的陷阱那就糟了。”
藍忘機看向層雲下方,牽起魏無羨的手,道:“此地看似并無人煙,魏嬰,我們一起去吧。”
魏無羨笑笑:“好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這是溫家人的陷阱又如何?化丹手都死在我手裡了,衆鬼又隻聽我的命令,身邊還有大名鼎鼎的含光君保護我,我現在豈不是能橫着走?”
藍忘機道:“縱靈君也很厲害。”
魏無羨歪頭看向藍忘機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藍湛,我們兩人有商有量,定是好過一個人悶頭想辦法。所以你就别再胡思亂想了,就算我想跑路,也一定要帶上你一起啊。走走走,下去看看?”
藍忘機剛帶着魏無羨緩緩下落,随便就從魏無羨的懷中跳了出來,一邊不住閃着紅光,一邊在半空中發出嗡鳴聲,甚至還躍躍欲試準備出鞘,最後竟是等不及,直接向着雲層下方沖了過去。
魏無羨道:“怪,好久沒見随便這麼興奮了,不過随便要去的,正是這股力量所在的方向,我們跟着它走,應該不會有問題。”
藍忘機一手環住魏無羨的腰,道:“好。”
随便咻的一聲,竟直直飛進了一處小木屋裡。
魏無羨和藍忘機緩緩降落在木屋門外,見随便如此興奮,魏無羨在後面喊道:“随便,你這麼直接飛進去,未免也太失禮了吧?萬一驚擾到别人就不好了。”
藍忘機聽着周圍漸漸安靜下來的風聲,又見木屋并無燭火與人煙道:“魏嬰,此處無人。”
魏無羨上前半步,道:“也是,不然咱們剛才這麼大聲,肯定早就有人出來說了。那藍湛,我們就先進去吧。”
在看到木屋的一瞬間,魏無羨就已明白,這神秘力量引他來此的用意。
當年溫情和溫甯,是一邊躲避溫晁的追捕,一邊幫魏無羨剖丹,并死守秘密至今,魏無羨笃定當時他急着離開之後不久,溫情和溫甯就把現場都收拾幹淨了。
而且,剖丹的事都瞞不住了,随便又在此地十分興奮,這些就算被藍忘機知道了,也沒有關系。
魏無羨推開小木屋的門,就見随便閃着紅光,安靜地立在當年的木床上空。
魏無羨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明火符,又用靈識把興奮中的随便召回。
靈劍出鞘,魏無羨探查了随便的靈力,立刻面露驚喜,拉住藍忘機的袖子,道:“藍湛藍湛,随便這一次的靈力,可比之前多出了好幾倍....呢。”
罪過,罪過。
魏無羨實在心疼,他上上次見藍忘機落淚,還是在屠戮玄武洞裡,藍忘機受了腿傷,又知青蘅君快不在了,澤蕪君攜藏書狼狽出逃不知去向。
可藍忘機今夜流的淚,怕不是要比他從小到大,加起來流過的眼淚還要多,還完全都是因為魏無羨。
明火符照亮了整個木屋,魏無羨在看清屋中都剩下些什麼後,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溫情溫甯你們兩個,不是說了會處理好現場,不留下半分破綻的,這帶了血迹的床闆為何居然還留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