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醫者,溫情希望魏無羨能認真按她說的做,可若病人執意不聽勸,她也無法強迫。不過昨夜藍忘機和魏無羨付了一筆豐厚的診費,溫情回贈了本春宮,又接受了魏無羨的符篆贈禮,一來二去恩情這東西說不清也沒法說清,本着為魏無羨好的原則,溫情還是希望他能盡力試一試這三個辦法。
江澄道:“從前我幾次向含光君傳信,可他皆以不知作為回應。但昨夜我已親眼見到縱靈君,魏無羨再這樣躲我,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姑蘇藍氏的門生沉默不語,江澄笃定,魏無羨和藍忘機肯定住在此處,就算出門了,也肯定會有回來的一日。他已派江氏門生,留意夷陵境内的動向,魏無羨是魂體,可以隐去魂形,但藍忘機并沒有這個能力。
在來的路上江厭離和溫情勸過江澄,江澄也并不打算硬闖,抱着胳膊道:“我并不打算為難你們,藍氏和江氏既是射日之征的盟友,貴方近日又在夷陵一地暫住,江某人總要給你們行個方便,就在你們這宅邸周圍駐紮下來,如此這樣也能互幫互助。”
見江澄就是不打算走,理由又看似合情合理,姑蘇藍氏的門生心中大呼難辦。
如此這般,還讓縱靈君怎麼躲?
但沒過多久,藍曦臣就緩步走進正廳,衆藍氏門生像是見到救星,齊齊向藍曦臣行禮,語氣難掩興奮,道:“澤蕪君!”
藍曦臣心中雖已明了江澄一行人的來意,但他道:“江宗主這是何意?”
江澄咬牙切齒道:“澤蕪君當真不知?”
昨夜藍忘機并未對藍曦臣說出全部真相,是以,藍曦臣對于魏無羨,選擇對雲夢江氏的人避而不見的理由之了解程度,仍停留在藍啟仁向他告知的那部分。
江厭離道:“阿澄。”然後她又看向藍曦臣,行了一個平輩禮,道,“澤蕪君,我和阿澄,已知道縱靈君就是阿羨。”
藍曦臣心中歎息,得,該來的遲早要來,江澄敢在今日就這樣帶江厭離和溫情來尋人,客棧外又有不少雲夢江氏的門生,定是心中已有十成把握,确定了縱靈君的身份。
他突然往最壞的情況揣測,或許昨日魏無羨的反常,說不定就有已經同江澄碰過面的緣故。
藍曦臣道:“諸位,我雖不知事情全貌,但我不會,也無權幹涉縱靈君的一切決定。”
江澄抱着胳膊一連歎了三聲好:“好,好,好,不愧是姑蘇藍氏!”
誰不知道澤蕪君十分疼愛含光君這個親弟弟,又有誰不知道無論在射日之征的戰場上,還是私底下的相處,含光君都極其寵愛縱靈君?
昨晚江澄通過聽來的“牆角”,已經隐隐約約推斷出,藍忘機和魏無羨如今似是兩情相悅好到了一起,不然溫情何至于要提出什麼雙修的法子?
剖丹...亂葬崗...回魂術法....這麼多重要的事情,為什麼魏無羨每一件都要瞞着他?!
魏無羨不想見江澄不是一兩天了,就算昨夜溫情說過,魏無羨若要回魂複生,需要江澄的靈力,隻是給魏無羨輸靈力而已,比起魏無羨剖丹給他,江澄自覺此事并不難辦。
哪成想,魏無羨竟然帶着藍忘機躲他!
江澄定了定神,看向藍曦臣道:“澤蕪君既不知事情全貌,正好,溫姑娘今日也在,不如我們好好講一講,‘回魂術法’到底是什麼?”
藍曦臣微怔,他在來正廳之前,就已收到藍忘機的傳信,說他今日會帶魏無羨出門散心,順便會采買置辦些東西。
能在雲夢境内采買置辦的東西,藍曦臣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婚禮物品。
看來這一次,無羨總算能放下心裡的擔子,完全接受了忘機。
隻不過,他們隻可能暫時“逃避”一時的啊...
藍曦臣歎息道:“諸位,此事重大,不可為太多人知曉,還是去裡面說吧。”
魏無羨和藍忘機吃完早餐,整理好衣冠準備出門。
他牽起藍忘機的手,笑眼彎彎道:“藍湛,那我就先隐去身形了,如果有我喜歡的東西,我會勾你手指的!”
藍忘機道:“好。”
魏無羨心中默念隐身,牽着藍忘機剛要出門,藍忘機卻在原地一動不動。
魏無羨心中疑惑,現出魂形,道:“藍湛,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或者是你有東西沒帶?”
藍忘機望向魏無羨,眼神訝然但不掩欣喜,魏無羨道:“怎麼了怎麼了?”
藍忘機道:“魏嬰,你再隐去魂形試試。”
魏無羨知曉這是又出現了此前沒有過的新情況,今日不弄明白,藍忘機怕是不會同意和魏無羨出門,魏無羨再度默念隐形,而隐形後的魏無羨,在藍忘機眼中,同之前并無太大區别。
——魏無羨的魂體周圍,多了一層清淺又柔和的淡藍光茫。
藍忘機看向魏無羨的眼睛,魏無羨回望藍忘機的目光,驚愕的擡起手,立刻被藍忘機緊緊牽住。
魏無羨驚愕道:“藍湛...你...是說,你現在,能看到隐去魂形的我???”
藍忘機緊盯着魏無羨的眼睛,道:“是。”
魏無羨歎道:“哇!而且不僅能聽到我說話,還能同這樣的我說話?!”
藍忘機點頭:“可以。”
魏無羨興奮之餘,思索道:“那這是隻有藍湛你一人能做到,還是别人都能看到?萬一别人能看到我,那豈不是會有麻煩,我還不想在溫若寒面前太早現身。”
藍忘機道:“旁人應當看不見你。魏嬰,你可還發現有其他異常?”
魏無羨道:“沒有,但突然發生這個意外,我也不敢說别人是不是一定就看不見我。藍湛,要不我們出去的時候,從咱家門生面前路過,屆時看他們的反應就能知道,是否可以放心出去了。”
藍忘機道:“好。”
魏無羨又道:“藍湛,雖然你能看見我,還能聽到我說話,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不過在外面怕引人注意,亦或是懷疑,咱們就還是像原來那樣,交流的時候不要說話吧。”
藍忘機道:“言之有理。”
魏無羨歡天喜地的抱緊藍忘機的手臂,笑道:“但是呢,這一變化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現在你可以時時刻刻看見我,我很開心!”
藍忘機道:“我亦然。”
昨夜藍忘機特意帶魏無羨,住在了藍氏宅邸的偏房,恰好此刻藍曦臣正和溫情一行人在正殿内間商議事情。所以,藍忘機和魏無羨出去的時候,在藍氏宅邸裡沒有遇到任何一位外客。
有藍氏門生見到藍忘機向他行禮,魏無羨見門生并沒有提到他,就明白如今外人仍是看不到自己。
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的同時,魏無羨還對藍忘機使了個眼色。
藍忘機勾了勾魏無羨的手指,魏無羨了然,就又聽方才的門生道:“含光君,江宗主帶着江姑娘、溫姑娘和金公子來了。”
藍忘機看向魏無羨,魏無羨神色如常。
藍忘機道:“知道了。”
雖然藍忘機沒有多說,但門生都知道,含光君的意思是,隻可以把他如今攜縱靈君出門這件事,告知澤蕪君一人。
說完,藍忘機帶着魏無羨禦劍離開了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