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梨賣力，趙浮岚自然也不甘示弱。

她另辟蹊徑，支起來帳篷，給那些窮苦百姓寫起了方子。

這該死的女主與女配的宿命感。

“等會送藥的人便到了，你們暫且拿着方子等一等。”

雨日綿綿，大部分貧苦百姓身上都不爽，圍着的人多到，其他人都擠着看不見了。

“真是大善人啊！”

“活菩薩！”

聽得那些人喊着趙浮岚活菩薩，謝夢疏在手裡攪着帕子，明明一連辛苦了十多日，卻遠沒有趙浮岚得人心。

這對所謂的閨中密友，至今未曾說得上一句話。

謝夢疏擠着一抹笑容，剛想要靠近趙浮岚，就被人群擠出來，踉跄的摔在了地上，髒了裙擺。

正巧摔到趙棠梨眼前來了。

謝夢疏眼底閃過一絲惡毒，“賤民”兩字聲音壓得極低，但還是被趙棠梨聽見了。

“謝四姑娘小心！”

趙棠梨伸出手，要将謝四拉起來，卻被她狠狠瞪了一眼，由婆子簇擁着上馬車換衣服去了。

雖然謝四狼狽不已，根本藏不住那點憤怒，但一旁趙家的小四便還是一直跟着，像個尾巴一樣，不論被冷眼幾次，也不肯放棄。

妙仙聽得趙棠梨的忍俊不禁的笑聲，看她遠遠退到了一旁。

“姑娘笑什麼呢？”

笑少女心思，笑世人癡情。

就如同謝四這等出身，也有得不到，嫉妒的東西。

也自嘲自己從前也那般天真。

趙棠梨看着腳下影子，雨水裡多了一個人，他的油紙傘雨水都滴到了自己的傘上。

滴出嘩啦啦的聲音。

趙棠梨一轉身，便看到一個狼狽不堪，精神頭遠不勝之前的少年郎。

謝玄晖近來一直在給趙浮岚，找那個金鎖匠，大概有幾日沒有休息好了，下巴長了一點胡茬，身上也有一種旅途風霜之感。

黑靴磨損了，身上的玄色錦衣也有些污泥。

高傲狂妄如謝玄晖，也會為得女主一個請求，竭盡所能。

趙棠梨：“小将軍旅途奔波，身上的蓮花熏香都要沒了。”

謝玄晖皺眉，不知她說這話是何意？

嫉妒？

趙棠梨明媚一笑：“小将軍是不科考嗎？如今還在這裡，還是心懷天下，一心要救濟百姓。”

她低頭瞧見，謝玄晖的手裡拿着一個镯子，藍色的海棠花镯子。

“你将它當了？”

趙棠梨：“有了裂縫，自然便不好了。”

“我素來喜歡漂亮的的東西，留不得一點瑕疵。”

謝玄晖将趙棠梨的手腕拿起來，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疼不疼，直愣愣的就将玉镯子塞在了她手上。

“傷好了。”謝玄晖陳述。

趙棠梨手腕上的夾闆已經取了。

趙棠梨：“傷在内裡，表面好了，裡面沒好。”

趙棠梨用力，甩開謝玄晖的手腕，謝玄晖順勢松開了她，提醒她：“你費盡心機搶的東西便收好。”

“哦？”

趙棠梨當着謝玄晖的面，取下那個镯子，一點未曾用力，不過是輕輕松手，玉镯掉在地上，明明不是石頭地，甚至還有一點濕泥。

但它還是變成了一節一節的碎片。

“不管是我搶來的，還是本該是我的。”

“我想要就要，不想要便丢了。”

“甯為玉碎不求瓦全的道理，小将軍沒有聽過？”

“趙棠梨！”

謝玄晖震怒，不自然的提高了聲音，引得周圍的人，包括趙浮岚都看了過來。

“大庭廣衆之下，小将軍要殺我嗎？可惜今日人這般多，人言可畏殺不完的。”趙棠梨壓低聲音，嘴角好像在笑，眼裡卻沒有一點情緒。

隔得遠了，還以為兩個少男少女在打趣。

趙棠梨看着謝玄晖，因為憤怒而起伏的胸膛。

他緊盯着她的目光，手握緊傘柄，卻沒有将傘丢開動手。

“小将軍外出奔波十數日，這渾身氣量倒是大了許多。”

趙棠梨不認情起來，讓謝玄晖都覺得涼薄，他就不該因得那日她求自己，而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改觀。

“阿玄？”

趙浮岚走過來帶謝玄晖，“要問診的人太多了，我忙不過來，你可否來幫我研墨寫方？”

“好。”

謝玄晖踩過碎镯子，将它們踩進泥裡，跟着趙浮岚走了。

趙棠梨讓妙仙撐着傘，自己彎腰撿起來碎玉。

“姑娘，碎進塵土裡的東西為何要撿？”

趙棠梨自顧自的說着，“這裡總有貧苦百姓，因得搶粥打起來，總不能讓碎玉留在這裡傷了人。”

“玉終究不如金子。”

金子雖俗，但不易碎。

逃難的時候，也更值錢。

“我幫表妹一起撿。”

慕沉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趙棠梨：“表哥今日下學的尚早。”

“剛回府聽得表妹要在城西施粥，便想着是否能盡一點綿薄之力，匆匆趕來了。”慕沉身後的侍從身上背着兩大袋的藥材，連在雨裡都藏不住慕沉身上的藥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