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起先不知道為何要跑,她聽見野獸的嘶吼聲,感應到是一隻玄階野獸,提劍回頭準備迎敵。
然後她看到一隻渾身土褐色、唯有頭頂有一朵潔白小花的巨獸,似在暴走邊緣,朝她一爪子拍了過來。
這是噬花獸。
師兄說過,遇到噬花獸,拔腿就跑。
倒不是因為打不過,而是因為……窮。
噬花獸以各種花類為食,萬物循環之間,它卻也滋養着一方的靈花靈草,并且它有個很要窮鬼命的天賦技能——它受到的靈力攻擊,會反噬到它滋養的那些靈花靈草上。
也就是說,如果想将噬花獸殺死,那整個秘境的靈花靈草會比噬花獸先死,其中不乏許多價值連城的稀有靈草,然後他們就會欠下一堆債。
秦蓁想起師兄講述他的艱難還債史時,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又想起坐忘峰的幾間竹木屋,想起自己剛剛開始的修煉路……想完了,腦子裡隻剩一個字:跑。
她硬生生抑制住了自己揮劍抵抗的本能,禦劍避開那隻大爪,然後飛速逃跑。
沒想到旬鵲和那個黑白道袍的男子也跟着她跑,她喊了一聲:“分開跑!”
那男子也喊:“它是跟着你頭上的花環!它以為你搶了它的東西!快扔掉!”
然後是旬鵲驚慌的聲音:“我看其他人摘花沒事啊!”
秦蓁猶豫一瞬,将頭上花環摘下,往後扔。
沒想到噬花獸根本不看那被扔下的花環,依舊朝着秦蓁一爪子拍來,秦蓁匆匆閃開,繼續禦劍往前跑。
“怕是觸怒它了,恐難善休。這小弟子是你何人?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害人!”那男子聲音很冷。
旬鵲一下子怒了,你懂個屁!這可是女主的大機緣!被噬花獸追一追又沒什麼事!于是她也大喊:“我當然是無心!我從前是凡人,哪知道這些!你又是何人!”
秦蓁的聲音穿插進來:“小鵲是我妹妹。”
旬鵲一下子熄火了。
男子聽到旬鵲說自己曾是凡人,語氣好了一些:“孤鴻院弟子,林赴川。”
旬鵲剛熄下的火又冒出來了,怎麼又碰上大反派了!
林赴川,是個天才劍修,一路成長到打遍天下無敵手,然後堕魔,成了劇本裡的終極反派boss,女主拼死将他封印,最後悟道飛升。
劇情裡這人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堕魔了,與現在很不一樣,旬鵲根本沒認出來。
真是捅了反派窩了。
旬鵲心下嘀咕,女主怕不是有什麼吸引反派的體質,這亂七八糟的劇本。
“我們分開跑,若它依舊追我,你們各自去曆練就好。”秦蓁說。
林赴川道:“方才我剛邀請你結伴,這下遇事便要抛下你,過于不義。”
旬鵲也依舊跟着秦蓁,劇情太崩,她得看着女主墜入裂谷拿到天道的開挂大禮包才安心。
于是三人被噬花獸追得到處亂竄。
終于在秦蓁感覺體内靈力快要枯竭時,前方出現一道裂谷。
旬鵲眼睛一亮:“阿蓁姐姐!我們跳下試試,這怪物總不會跟着跳吧。”
林赴川也說:“可以一試,隻是不知底下有多深,我們的靈力不一定夠支撐結界。”
秦蓁回頭看了眼因為狂暴變得速度飛快的噬花獸,歎氣:“跳吧。”
打又不能打,隻能一躍解千愁了。
三人支起結界,齊齊躍下。所幸這裂谷并不算深,在秦蓁的靈力徹底枯竭前,她觸到了地面。
裂谷下很暗,旬鵲和林赴川的聲音響起來,她應聲,眼前白光閃過,旬鵲拿了顆夜明珠出來,照亮了四周,三人走近。
“那噬花獸沒跟下來。我靈力所剩無幾,一時半會怕是上不去,我們是原地休整還是在這底下找找有沒有出路?”林赴川問。
“我們分開行動怎麼樣?我跟阿蓁姐姐走這邊,你走另一邊,找到出口再回來彙合,我還有多的夜明珠,可以給你。”旬鵲說。
她可不想被這反派看見開挂大禮包,白白便宜了他。
林赴川沒答應,隻說:“非必要情況下,秘境中我不會借助外力。”
這話說完,原本在垂着眼思考的秦蓁擡眼看了他一下,似笑非笑:“你若靈力枯竭,可還能揮劍?”
他答:“能。”
秦蓁輕笑:“那便在此處找找出路,不過還是一起走吧。”
旬鵲很有些不高興,很想問女主你對個反派魔頭笑什麼,明明從前對不熟悉的人都不會多搭理的。
林赴川卻懂,這是身為劍修的欣賞,他問:“你亦能,對吧?你的靈力應當已徹底枯竭。”
秦蓁點頭:“師父說,劍修該回歸質樸,不依賴靈力出劍。”
林赴川低笑:“我師父也說過,但他的劍心卻碎了,再拿不起劍。我有時也擔心,我會不會有一天也找不到拿劍的理由。”
秦蓁停下腳步,認真看着林赴川的眼睛,說:“拿劍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