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大比第五輪比試開啟,秦蓁的第一場又遇到個熟悉的人。
面前笑容燦爛、眼中卻仍有怯意的女孩,正小步朝她靠近。
兩人還未行禮開賽,她便也未動,待江荷小步挪到她面前。
果然江荷小聲問道:“秦師姐,道源宮還招不招人嘛?第五輪比試長老們也都回來了,可否幫忙引薦一下嘛?”
“道源宮不收人的話,其他宗門也成!我看秦師姐與兩界觀大小姐關系也不錯,兩界觀也成呀!”
她還未答,江荷聲音更小:“我可都做了投名狀了!”
說這話時她眼尾輕輕挑起,竟顯出一絲鋒銳。
秦蓁打量着她。
這江荷明明是天玄宗的人,哪怕真如她所說她不想待在天玄宗了,但在兩界觀作場地的宗門大比上倒戈道源宮,也是膽子大得可以,竟不怕天玄宗報複上門。
秦蓁側眼看向台下,很輕易就從人群中找到陰沉着臉看着她們的天玄宗張長老。
“你們的帶隊長老似乎已得知此事。”
江荷眼中帶怒:“那張長老锱铢必較睚眦必報,煩人得很!”
“秦師姐,我問過我于師姐的,從前天玄宗也不是沒有過弟子退宗拜入其他宗門,天玄宗的人竟然還追到人家宗門裡去……都可慘了!”
江荷一轉語調:“所以我得拜個跟天玄宗有仇……呃,不是不是,我是說,得拜個厲害宗門!叫天玄宗的人沒法打上門來的。”
“拜小宗門安分修煉……想得倒好,可你安分了,人家就會來掐拿你了。”江荷低低道。
秦蓁思量,陳長老和師姐今早皆已回來觀賽——師姐此刻就在擂台下看她呢。
她望過去,柳清沂微微蹙着眉,似乎對她們二人湊着悄聲說話有些疑惑,見她看來,倒是朝她露了個笑。
秦蓁松着眉,也笑,心下稍安。
段師姐已與她們彙報了這一月裡的大比之事,她們應當也知道了有位天玄宗弟子追着說要入道源宮。
“待比試完問問長老們。兩界觀我并不多了解,不過道源宮三年一招新,若你當真退宗,正好可以趕上今年初秋的招新。”
江荷立馬小雞啄米般急急點頭應下:“好啊好啊!若長老們不同意我現今就入宗門,那等招新我去報名。”
“其他宗門也成的!是個厲害宗門就成!”江荷再次強調,生怕秦蓁誤會她是天玄宗派來卧底道源宮的探子。
秦蓁未再多言,隻說:“先打完比試。”
江荷歡欣退開,有模有樣行了個禮,召出一杆長槍。
秦蓁先前觀戰過她,江荷的長槍使得并不算特别好,攻勢雖然淩厲,底盤卻稍有些松垮,不像是自小練槍之人,應是半道學的長槍。
不過她身法倒是靈動,修為也打得很實,想來教她槍法之人也很是厲害,隻是江荷一擊下來靠的不是槍法,而是厚實的内息與靈力。
秦蓁看不太出她原來使的是何種武器,但她現今使的長槍對自己來說并無太大威脅。
江荷一槍襲來,秦蓁橫出一劍輕易抵住,再聚力反壓過去,逼得江荷小退幾步。
江荷開口說道:“同是元嬰期的話,我是打不過你的,可也得叫你看見我的可用價值。”
秦蓁覺着這話有些奇怪,可用價值?哪怕是想拜入宗門,也不必說可用價值這等話,宗門弟子皆是修真界栽培之人,非是品鑒價值的器物。
但對方穿着天玄宗的明黃弟子服,叫她這句話咽了下去,若是天玄宗……或許還真有這等觀念?
江荷掄槍上前橫劃一道創風,秦蓁側身避開,提劍靈巧刺向江荷腰側,江荷來不及揮槍,急急一掌拍出,内息湧動又平複,格住秦蓁這一劍。
長槍姗姗來遲揮下,與劍尖相撞。
疾風如創,江荷槍勢暴烈,力道也極大,但她攻勢雖猛,來得卻太慢,秦蓁尋見破綻,又是一劍刺出。
幾個回合後江荷急道:“你不是還未化神未修神識嘛!怎的覺我破綻這般容易!”
秦蓁答她:“我曾經在曆練時遇見過一位槍法極好的女子,雖然她隻出了幾招,但已可見絕學。若叫習槍之人看上兩招,怕是抵過半生所觀槍法。見過那樣如同旭日的好槍,再遇上使槍之人,總覺得再好的招式都有些不夠看了。”
江荷呆了呆,結巴道:“你、你……好會誇啊……原來得這般誇人,難怪我每次吹噓我阿姐,她都歎氣叫我少說話。”
接着她臉色有些微紅,忸怩說道:“秦師姐,你可以教教我怎麼誇人誇得這般好聽嘛,連我聽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蓁沉默,她覺得易師姐尚且說得過去,好歹是在相處過程中日漸放飛自我,可溫子藝和江荷這倆人是打了照面就撒歡,時不時語出驚人,直叫她猝不及防。
“秦師姐,你多說兩句,我記下回頭說與我阿姐聽,她一定可高興。真看不出秦師姐你竟然這般會誇人,叫我對你都生出好感來。秦師姐真惹人喜歡。”
江荷眼睛亮亮,面上飛紅仍在,姿态也頗有些羞澀。
……或許性格如此。秦蓁歎息。隻是她有些受不住這般的人:“……沒個正形。你才更會誇人。”
江荷嘿嘿笑道:“不過秦師姐你真有眼光,她槍法就是頂好的,是天下第一!”
秦蓁徒然頓住,若有所思:“我并未多說任何其它,你怎知我所言何人?”
江荷也頓一下,接着理直氣壯道:“當得起這般稱贊的,舉世僅有她一人!”
秦蓁看着江荷那下巴沖天的小模樣,起了點笑意:“那你阿姐與她,誰是最好?”
江荷瞬間卡殼,瞪大眼睛望着秦蓁,半天沒說出話來。
秦蓁不過逗她一下,也不是真要為難她回答,見狀掂了掂劍,說:“比試先,還未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