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神來,問江荷這些是誰同她說的,她隻知道禾是莊稼的意思。
到現在她都記得,江荷那時眼睛锃亮,揚着萬分驕傲的笑,好似擁有世間最真情——
“是我阿姐說的!”
原來竟也是家人說的。
她其實太清楚那是幻象,隻是也認清原來自己還是貪戀。
于禾眼神一戾。
隻可惜她從來不是個好人。
自貧瘠村莊逃出來的凡人,能用這身差勁根骨天賦入宗門一步登天,怎可能沒些必要手段。
或許對比天玄宗部分人她要好上一些,但她也很清楚,不過一兩寸距離,說不定哪天便是支流彙川。
就像她日後再見江荷,也未必會手下留情。
自己待在天玄宗,沒什麼适不适合。
*
“你将你那于師姐身上的陣法抹掉了?”
柳清沂突然開口,把江禾秋驚得一嗆,半天才幹笑兩聲:“柳長老真是慧眼獨具。”
接着她解釋道:“無害的小陣法!探她行蹤的,隻是我如今退宗總得給人家抹掉,不是什麼害人的陣!”
柳清沂點點頭,似是沒什麼所謂的樣子,看得江荷膽戰心驚,這柳清沂怎的這般熟悉魔域陣法,真不好糊弄。
二人走到秦蓁的擂台,正好聽見蘇逐那句“與柳一之死一起查”,俱是一愣。
“你幹的?”柳清沂氣勢迫人,瞥來一眼。
江荷一副被駭到的樣子:“天地良心!”
她向柳清沂傳音道:“柳長老!我真是誠心棄暗投明洗心革面啊!我又不是魔族,隻是會他們術法而已,可沒有他們的殘暴性子!”
柳清沂沒應信與不信,隻說:“宗門這邊與你們魔域不同,不可随意殘害修道同門。”
江荷還是那副神情,繼續傳音,語氣卻很是可憐:“柳長老,打個商量,咱們能不能傳音,或者你布個隔音結界也成,我這個身份實在不好讓其他人知道嘛……”
柳清沂沒再說什麼,擡腳就往秦蓁那邊走去,江荷急急追上,心跳飛快,她強作鎮定——因為她還真對柳一下過手。
但也就一點點讓靈力受阻的小手段,頂多讓柳一往後的比試沒法太順利。
她還不是看道源宮的幾個人那般氣這柳一,她給他們出出氣嘛!
誰能想到這柳一竟還能死了!
江荷氣打不過一處來,這下攤上事了!雖不知柳一死因,但總歸她動過手,辯駁不了,隻能藏着。
二人走上前,兩界觀的執法長老也已趕到。
許乾倒還配合,神色也平靜:“我并未使用禁術,此乃我魂隐宗秘法,蘇長老想來看錯了,畢竟許翊之已叛宗多年,從前他修習的功法與現今的可不一樣。”
蘇逐擡手打出一塊小玉盤到擂台上,玉盤落地瞬變,浮出繁複的陣法紋理。
“凝魂陣!”有長老驚聲喝道。
蘇逐說:“世間三則凝魂陣,一則由衆宗門長□□同保管,一則在地府界,一則原先在魔尊手上,後來流入江湖。”
“你既然這般磊落,便在凝魂陣上站一站罷。”
許乾聳聳肩:“真想不到我竟能跟林赴川一個待遇,但我可不像他有魔念在身,站便站呗。”
終于有人從震驚中緩過神:“蘇長老,這凝魂陣你是從哪……”
“撿的。”蘇逐言簡意赅。
許多長老眼帶探究,一人猶豫開口:“五大宗門保管凝魂陣,需共同開啟,你為道源宮長老,私自保留這等陣法,怕是不太妥當。”
這話一出口,引來數位長老的附和。
秦蓁聞言皺眉,這些人根本不在意陣法從何而來,隻是想據為己有。
蘇逐未應,隻是周身威壓更劇,很有些威脅意味。
許乾笑了一下,往凝魂陣旁走去。
他正要踏上凝魂陣,腳還未落地,秦蓁突然喝道:“魔氣!”
衆人不明所以,正要質問,卻突然瞬靜。
确有魔氣。
鋪天蓋地的魔氣磅礴壓來,衆人大驚,一時間場面萬般混亂,各宗長老們最先反應過來,迅速支起靈力結界。
周身驚叫接連不斷,秦蓁掃去銳利一眼直刺許乾。
許乾已經收回還未踏入陣中的腳,感受到她的目光後勾唇一笑,無聲說了句什麼。
有靈力波動響在她耳側,是許乾傳音,他語氣玩味的說道:“不是說想看魔氣嗎?送你一點小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