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整體想要進步，就必須同步發展。就像兩個鐵球綁在一根軟鍊子上往前滾，落後的必将拖累先進的；而當鐵球們熔鑄為一體時，它們将能快速、一緻、穩定地前進。”你向梅斯羅斯解釋道，“我們現在在與魔苟斯搶時間，如果不能整體快速協調發展，是一定會被他的戰車追上碾碎的。”

你倒不是有什麼有教無類的執念——就綠精靈這出生率，你短時間内基本上無法獲得“屬于林頓的一代人”，隻能試着通過引進繁育快速、換代頻繁的人類，來在貝爾蘭沉沒這一達摩克利斯之劍落下來之前加速林頓發展；成年精靈們可以忠誠于你，但歸根結底，你無法扭轉大家多年以來積澱出的許多觀念，哪怕利用法律、武力甚至神學使事态暫且往你希望的方向靠攏，也總有力不從心的一天。

——比如在你來多米德之前，住宅區剛剛爆發過綠精靈與人類的沖突。

對于精靈原住民們來說，這群人類既沒有參與城市初創，也沒有參與過保衛國家的戰争，就算他們的勞動大大加快了城市建設工程和農田開荒的進度，那也是因為他們本就是你從諾多那兒要來給大家幹活的，更别說其中還有些根本沒有勞動力的人以及攪亂的刺頭，給發工資發糧食就不錯了，憑什麼也給他們分房名額呢？這些肮髒粗鄙的家夥會污染清淨的住宅區的。

類似的牢騷抱怨在政務大廳也不少，分房登記處前發生過數次鬥毆，最多的理由是“為什麼人類能排在從林場來投靠林頓的精靈前面，這不是讓同族寒心”——你當機立斷，送散播這個說法的小團夥去修路挖溝了。

要問為什麼？因為那是你開的條子，用來獎勵給你幹活最聰明賣力、戴過大紅紙花的勞動模範的，又不止是人類拿到過這個獎勵。

卡斯特羅也敏銳地察覺了不對勁，他其實并不贊同你讓人類和精靈雜居的構想，但他也能意識到這種說法是在暗搓搓地引導大家往你偏心人類的方向想，同時動搖你的獎勵權威；你與他密談了一次，要他這段時間開一開思想工作會，把政務大廳穩住——有必要的話，出台服務規範條例，不管心裡怎麼想，都得給你照章辦事。

其他關鍵崗位的要員你也挨個談心談話了一番，主題思想就一個——必須聽你的命令，不理解也得照辦，你有你的大棋。

比較慶幸的是你的狂信徒格拉加姆與你的閨蜜，不是，心腹甯奇拉和科洛絲分别掌握着林頓的三股武裝力量，另外有卡斯特羅這種本質上忠誠于林頓且剛被你敲打過的“宰相”壓着行政文官，城内局勢暫時還是能保持穩定的。

……但等你回去宣布伊斯塔裡亞小學明天春天開始招收人類孩童、夜校普及到人類成年人的時候，恐怕就沒這麼容易穩住了。

梅斯羅斯看了你一會兒，沒有說什麼你預想中質疑或者反感的話，卻說道：“看來林頓今年确實不愁吃喝了。”

你知道他并不是在諷刺你吃太飽了。沒有土豆把主糧的門面撐起來，你怎麼可能敢想脫産式的學院教育和全民普及基礎教育？大夥兒總不能餓着肚子仰望星空嘛。

“賴殿下對林頓财政和糧食的寬松政策。”你答道，“我替林頓人民感謝殿下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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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感謝是有幾分真心的。之前凱勒鞏、卡蘭希爾和加爾文留下了一堆爛攤子，還是梅斯羅斯要求卡蘭希爾放寬了債務限額與償還期限，才算沒讓林頓财政直接暴雷；而在得知你繞過傳統主糧得到了矮人的薯根後，他也知道在主糧上徹底無法卡住林頓了，幹脆放開了主糧種植限制，反倒又開始向你推銷小麥與豆類，你也順水推舟，制訂了主糧農田的輪作規則，用于減少土豆大面積病蟲害的發生概率。

梅斯羅斯看來對你的回答很滿意：“我認可你的想法，正如父親所說，‘研究需要新血液才能不斷進步’；但你要注意這項招生政策對合作夥伴的影響，以及對林頓現有社會秩序的威脅——哪怕林頓很小，也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你的考慮且遵從你的意圖；許多時候，功虧一篑的源頭來自你無法舍棄的勢力。”

你立刻想到了庫路芬對寶石工匠出身的刻意強調……該不會梅斯羅斯之前幹過跟你一樣的事吧？

而梅格洛爾接着說：“我也得提醒你一點：人類的潛力很大，人類的危險性也同樣大；雙刃劍是否能舞得起來，要看你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