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孟西慈喝到了心心念念的“梅子酒”,神色動容,語氣也松軟下來,聲音甜膩嬌軟,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
沈寂别開臉,不敢去看她,喉結滾動,明知她說的是酒,卻還是忍不住在某一刻心猿意馬:“真的沒了。”
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回應,沈寂又轉過頭去,便撞入她帶着譴責微紅的眼中,哄道:“明日再給你新的,好不好?”
孟西慈卻執拗地起身要去自己尋找,沈寂下意識地拉住她,不料孟西慈毫無防備,整個人柔軟得不可思議,直直跌進他懷裡。
兩人貼得極近,沈寂的下颌便在孟西慈頭頂,順勢也低頭看她,兩人幾乎面對面地貼着,鼻尖快要碰到了,他能清楚地看到那濃密如蒲扇的睫翼和琥珀一般明亮的眼眸。
少女身上混合着酒香與冷香的氣息撲鼻而來,他的手落在了溫熱的肌膚上,沿着她腰際摩挲,心裡有些迷蒙地想,那墨色中最纖細的一筆,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孟西慈不太高興地推了推,“給我。”
沈寂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後,隻覺呼吸一滞,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語氣飄忽:“乖一點,就給你。”
林硯舟睜眼,吹着晚風,盯着院外有隻正在蘆葦蕩裡下蛋的鴨子,見那顆蛋半天落不下來,憋得臉頰通紅,有些想要親自上手從鴨子屁股裡把蛋掏出來。
他覺得鴨子肯定很難受極了,迷迷糊糊想着要幫鴨子結束這場生育之痛,這樣鴨子應該就會舒服了。
正胡思亂想着,餘光瞥見情景:沈寂将孟西慈圈在懷中,下颌抵着人發頂,修長手指把玩着對方垂眸的發尾。
林硯舟眯起眼,想要湊近細看,卻見沈寂似乎低下了頭,咬在孟西慈的耳垂,月光如水漫過兩人,将他們的身影疊作朦胧的一團。
這個距離,好像親密得有些過分了。
林硯舟正要細看沈寂是不是在借着酒勁耍流氓、占人姑娘便宜,就見裴靖從他們中間探出頭來,傻乎乎地仰着頭問:“給什麼?我也要。”
沈寂将他按了回去,沒好氣道:“沒什麼,睡你的覺去。”
裴靖繼續傻傻道:“我也要我也要……”
沈寂揉了揉眉心,擡手就将裴靖這個負擔提去了房間裡,又火急火燎地跑回來伸手摟住差點摔倒的孟西慈。
目睹完這一切的林硯舟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孟西慈的名字,然後就看見兩人同時轉頭看向他。
孟西慈朝他投去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跟他告狀道:“他騙我。”
沈寂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林硯舟總覺得他好像在說自己怎麼還在這。
林硯舟覺得男子漢大丈夫,趁人之危占人便宜不太好,剛想起身教育沈寂幾句,忽覺酒意上湧,又跌了回去。
林硯舟:“……”
“二小姐……”林硯舟隻好開口叫孟西慈,想要叫她去房間裡休息。
下一秒,就收到沈寂比霜刃還冷的眼神。
“沈兄,你……”林硯舟開口想控訴沈寂,然而就被迎面而來的一件披風蓋住了視線。
喝醉的林硯舟伸着手胡亂比劃,半天都沒能把披風扯下來。
沈寂見孟西慈醉得腳步虛浮,才敢伸手摟住,否則平日這時候定是像壓制林威那般給他一拳頭。
他思忖着喝醉後的孟西慈,倒像是初生的幼獸,怎麼哄騙都無妨。
指尖觸到少女束發用的絲帶,冰涼沁骨,偏黃的長發垂落如瀑,掃過他溫熱的掌心。
沈寂鬼使神差地将絲帶摘下,青絲如墨傾瀉而下,比他描摹過的江南煙雨還要柔潤。
孟西慈擡眼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被他摘了發帶也不見惱怒。
沈寂收回手,試探着道:“早些休息吧?”
孟西慈輕輕颔首,平日裡的清冷疏離,此刻盡數褪去了,語氣也柔和了許多:“要先洗澡。”
“好,我去準備。”沈寂松了口氣,隻要她不再鬧着要喝酒,什麼都好說。
孟西慈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後面當個小尾巴,乖順得不行,見他擡水倒入浴桶時,腦子懵懵的也想幫忙,覺得自己不應該看着别人幹活。
沈寂見她差點掉進滾燙的熱水裡,看得心跳直突突,便随手拿了塊毛巾放在她手中,道:“你幫我拿着這個就行。”
孟西慈點點頭,覺得自己也是有活幹的人,拿着毛巾乖乖站在一邊看他忙活。
沈寂見過不少醉酒的人,要麼是裴靖這種撒潑胡鬧,要麼是蘇棠月和姜書禾這樣倒頭大睡的,這般柔順的孟西慈,還是第一次見。
平日裡總是難以接近的人,此刻卻單純得近乎天真,對他言聽計從。
怎麼就這樣好哄?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麼樣?
一顆糖就能騙走,他以後可得看着點,免得被别人騙走,他去哪找這麼軟乎乎的小姐?
沈寂給她取來幹淨的中衣,又不放心地叮囑:“我就在門外,等你洗好了我再去睡。”
孟西慈點頭,沒什麼表情地拿着衣服進入浴室。
她吸着滿鼻子的熱氣,眼皮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當林硯舟有些酒醒将頭上的披風扯下來,院中一個人也沒有。
他想起什麼,急忙跑進室内,三個少女都住在二樓,樓下是他們幾個少年的房間。
他在樓下的房間隻看到睡得七仰八叉的裴靖,沒見到沈寂,心裡頓時慌亂起來。
借着醉酒亂性的人不少,沈寂不會也是那樣的人吧?!
他跑上二樓,看到沈寂倚着廊柱,姿态慵懶,手中把玩着折扇,在搖曳的燭火下,那張普普通通的面具,竟多了幾分矜貴的迷離。
林硯舟上前問:“孟二小姐呢?沈兄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