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聞言,愣在原地。
既然話已經出口,雲景便不再猶豫,繼續說着自己想到的事情:
“後來京富美江小姐不是說了嗎,她之所以在行兇之時那麼緊張的時間内,還要堅持在畫像上塗下那道血淚,就是因為看到那幅畫像,就讓她想起了自己枉死的父親,因此才要在已經死去的稻荷潤面前,表演出一場‘共工泣血’的絕景。那麼這次,兇手又為什麼要在死者丸林義昭面前,畫下迦具土山呢?”
工藤新一已經完全明白雲景想要表達的意思,隻是他心裡不願相信那個荒謬至極的猜想,于是倔強地繼續沉默着。
“我之前聽伊勢婆婆說過,小薰是村中幾百年來唯一的天才畫家。”雲景看着站在門口,和村長說着什麼的毛利小五郎,木着臉接着說,“用血繪制出的那座迦具土山,真的很傳神。其他村民未必沒有發現,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似乎都有意無意地想保護小薰,因此沒有一個人提到他。”
工藤新一終于忍不住出言反駁:“不可能!受害者是小薰哥哥的生身父親,他有什麼理由——”
想到了什麼,小偵探的話語戛然而止。
雲景歎了口氣,替他将遮蓋現實的虛幻外衣掀開:“還記得小薰的母親,伊勢婆婆的女兒,伊勢雪奈嗎?同樣是五年前,同樣是離開小島外出工作,同樣是再也沒有歸來……”
“可這一切,不過是我們的猜測罷了。”工藤新一喃喃自語,不知道是想要說服誰。
雲景也沉默了。
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突然,工藤新一瞥見不遠處,安室透帶着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神色焦急,正在匆匆向人群詢問着什麼。
帶着雲景哥想要過去和幾人回合,還沒走到幾人身邊,工藤新一便先一步聽到了村民們對于安室透哥哥提出問題的回答:“小薰不見了?我們一直呆在村長家這裡啊,他絕對沒有來過這裡!”
一旁原本正和村長嚴肅交談着什麼的毛利小五郎也聽到了那個大嗓門的村民的話,驚訝地走了過來:“你們是說,那個年輕的天才畫家不見了?”
聞言,反倒是村長丸林昌浩最先臉色煞白。
工藤新一和雲景對視一眼,心中那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似乎正一步步地變成事情真相。
“不可能……不可能……”人群自覺地讓出一條道路,伊勢徹子披頭散發地從中走到了村長面前,跌坐在地,“小薰他怎麼會……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
丸林昌浩歎了口氣,眼中竟然流下一行濁淚:“伊勢徹子,是你,對吧?我早就知道,我早該想到有這麼一天的啊!”
“與其說是我幹的,不如說一切都是你的好兒子種下的惡果!”伊勢徹子已經與對方撕破了臉皮,破罐子破摔,聲淚俱下地指責道,“十年前,你的好兒子丸林義昭,因為在火焰島外面工作的時候,認識了别的女人,被對方迷得神魂颠倒,不惜抛下家中的妻兒,決意與我的女兒離婚。他們離婚後,丸林家幾乎不提供任何給小薰的撫養費,雖然我女兒心中不忿,但還是顧念着舊情,并沒有做什麼。後來,小薰逐漸展露出驚人的繪畫天賦,需要花費的金錢也是一筆大數字,我女兒負擔不起,就等在丸林義昭回島那天,去詢問他是否可以提供一筆資金。沒想到,當時丸林義昭那家夥剛剛失去工作,外面鬼混的女人也離開了他,見到獨自一人去找他的前妻,竟然生出了無限惡意,騙她說可以帶她到島外,給她介紹高薪工作。雪奈沒怎麼思考,出于對給小薰提供繪畫資金的渴望,輕易地相信了這個血緣上是小薰父親的男人的話,給我留下一張小紙條,便準備離島外出。我當時意識到不對,看到小紙條便去碼頭找雪奈,卻看到那個畜生正站在一艘船上,擦洗着座椅上的血迹。
當時我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就拿着碼頭上一根不知是誰掉在那裡的木棒沖了上去。當我聽到小薰的名字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那個男人頭破血流地跪在我面前,一邊喊着‘我是小薰的爸爸啊!’,一邊求我原諒一時糊塗的他。”
伊勢徹子一邊回憶當時的場景,一邊冷笑着:
“他承認,自己的确殺害了雪奈,還開船将她的遺體扔到了深海中。但他懇求我看在小薰的份上原諒他,說他以後會對小薰好,會做一個好爸爸。
我本來沒想放過他,可是卻看到了有人正往碼頭這邊走。又想到還沒成年的小薰,他隻有我一個親人了,我絕不能在沒将他養育成人前離開他!于是我就警告丸林義昭,我放過他的唯一條件,就是他這輩子都不能回到火焰島,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他。
之後,火焰島便發生了小型地震,讓這裡徹底變成了與世隔絕的地方。當時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再也沒機會看到那個殺害我女兒的惡魔了,可是沒多久,我就發現,他似乎就躲在島上的某個地方,隻是怕我真的殺了他,一直在父母的幫助下,整天藏頭露尾地活着。
他殺害了我的女兒,我日日夜夜都想讓他去給我女兒抵命,可是還有小薰在家裡等我,一旦我因為殺人而被村裡的安保人員抓住,小薰怎麼辦呢?于是我一邊看着小薰一天天地長大,一邊暗中注意着丸林義昭的動向。
終于,小薰成人了,也有了養活自己的本事,我終于可以讓丸林義昭給我女兒血債血償了!可是……”
在一旁靜靜聽着的工藤新一緩緩開口:“可是,在你打暈被害人,并且割破對方血管、準備讓對方失血過多而亡後,你就離開了丸林家,去碼頭上給我們送行。但是你沒想到的是,小薰哥哥他知道了你的計劃,并且緊随伊勢婆婆你之後潛入了丸林家。他去的時候,或許他的生身父親,丸林義昭還沒有死,但小薰哥哥卻拿出來自己的畫筆,蘸着對方的鮮血,在牆上繪出了一幅迦具土山圖。如果湊近牆邊看,或許除了血迹,還可以找到一些顔料的痕迹,而現在島上能擁有顔料的,隻有自己研制出顔料配置方法的小薰哥哥一個人。”
安室透走過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找到小薰究竟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