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過分坦率的話,普拉米亞笑了一聲,眼神瞬間變得陰郁深邃。她手指繞着一縷垂落在肩頭的發絲,眼睫輕顫,脆弱得猶如迷途羔羊:
“其實我出生在一個罪惡的家庭中,父母都是無惡不作的通緝犯,我出生以來見到的都是亡命之徒。我雖然不願意與他們為伍,但總是被威脅、被恐吓,不得不開始做壞事。做着做着,就沒法回頭了。可我總是想告訴自己,人性本善,應該保護每一個人,就算被迫做了惡事,也要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要是心中的善惡觀被身邊環境扭曲,我就會徹底陷進這攤黑色的污泥中。
後來,我在澀谷無意間見到了你還有那些正義的同伴們,你們閃閃發光,好像能在陽光下看到你們那顆比金子還要閃閃發光的心,于是我決定幫助你們,但當時我被迫加入了一個犯罪團夥,裡面的組織成員不信任我、一直盯梢。我怕給你們帶來災禍,隻能按他們的計劃行事。
但現在,他們組織内部出現了一些問題,我終于可以稍微擺脫他們的掌控,于是盡我所能給你們提供了我知道的線索,盡可能幫助你們戰勝邪惡的犯罪分子!”
說着說着,她眼眶濕潤,拿起旁邊的餐帕輕輕拭去眼角滾落的淚珠。
雲景覺得此刻他應該有所反應,但他“呃”了幾聲,隻能憋出來一句:
“你演技還挺好的哈!”
普拉米亞拭淚的動作戛然而止,不斷湧出的眼淚也像水龍頭被關緊閥門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清了清嗓子,臉上倒也沒有被戳穿的羞惱,又恢複了之前的閑适自在,“我這麼完美真實的表現,如此富有層次又剖析内心的發言,還有被迫堕落之人想要改邪歸正得到救贖的經典橋段,居然都沒有打動你?”
雲景扶了扶眼鏡,有些納悶,“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清楚你是什麼人啊?”
他語速飛快地說出這局有點像繞口令的話,普拉米亞卻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啧”了一聲,笑着搖了搖頭,“那确實……我知道你現在好像接觸了華國情報局對抗組織的一些行動,不過說實在的,要是你也能加入組織,我們一定能成為好搭檔。”
“假裝真情流露後對立場相反人員進行策反嗎?這也是經典套路了。”雲景裝模作樣地點點頭,随後也笑出聲,“很幸運應該不會有那麼一天了。我做事的唯一宗旨就是不傷害到其他人。”
看出雲景軟中帶硬的态度,普拉米亞頓了頓,再次将酒杯斟滿,學着雲景剛才的樣子,自助碰杯。
“其實‘犯罪’隻不過是人類社會的定義。對我來說,強者對于弱者是有包括生命在内的絕對支配權——别急着反駁我,我知道你們這些正義之士不會認同我,就像我對于你們的行事作風也嗤之以鼻那樣。但組織這次做的事情有些不尋常了……”
說到這裡,她一改剛才輕松的神色,蹙起眉頭。雲景能看出來,現在的普拉米亞并不像剛才裝出來的那樣,而是确實難得的認真。
“組織在搞的研究你們應該也知道一部分吧?”見雲景點頭,她才繼續說道,“人類對于壽命延長的追求亘古有之,組織研究的也是相關問題。但他們不隻是想要延長自己的壽命,不隻是将最新研究成果和那些老不死的弄權者進行利益交換,更是要将其作為一種基因武器,來完成自己的野望。我雖然确實喜歡貓捉老鼠的小遊戲,可是要是人都沒了,我怎麼玩?”
雲景對于普拉米亞說的事情倒是不感到意外,另他意外的是普拉米亞對于組織如此行事的反對态度。他挑了挑眉,喝了一口普拉米亞剛剛碰過杯的酒。
“這樣看來,我們暫時确實是利益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