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對黎水來說,過得有些無聊,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各種串門,喜歡的親戚、不喜歡的親戚都見了遍,他沒有紅包也不用發紅包,但因為重點大學、體面的工作,一直是長輩們每年重點點名的對象。
當然今年更是被拉着講,因為在長輩們的眼裡,這個孩子丢掉了體面的工作,十分不靠譜。
面對别人,無論說什麼黎水就嗯嗯啊啊的,面對真正關心他的人還會多說幾句,讓他們放心。
今天又來走親戚,他捧着碗偷摸往角落坐,看着還在輸出自己“正确”觀點的大伯,在心裡默默給爸媽點了個贊,還好沒跟人說他到底投了多少錢出去。
别看黎爸之前對黎水鼻子不是鼻子的,如今在桌上跟大伯你來我往的,一點都不客氣,典型的我的孩子我咋說都行,但别人說就是不行。
黎水咽下他奶給塞的雞腿肉,在心裡默默給他爹加油。
走完親戚,年味漸漸散去,黎水才真正有了休息的感覺,整天在家裡不是睡覺就是打遊戲,經常跟趙棄聊到一半,人就消失了,對此趙棄都有些習慣了,把手機收起來,轉身就帶娃娃去了。
來的票難買,回去的票也難買,黎水搶了半天沒買着,本來想多放些假,但一想到小三層裡還有一堆事情沒幹,幹脆就提前兩天回去。
跟趙棄說了聲,黎水才買票,見趙棄說也要提前回小三層,黎水勸他多配幾天家人,“我回去打掃打掃,順便把要做的事情分個大小先後。”黎水用耳朵和肩膀夾着手機,把要帶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爺奶、姥爺姥姥、爹媽給的現金啊,銀行卡什麼的被他裝到一個小錢包裡,就這麼夾在衣服裡。
也是,孤兒院的員工還沒回來,自己要是提前走了,院長就得獨自一人,照看那麼多孩子,但讓黎水獨自一個人在那邊,趙棄也不是很放心,“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吃飯怎麼辦?”
“吃飯的時候就吃飯呀,還能怎麼辦,沒和你在一起前,我也是吃得很飽的好吧。”黎水不以為意,自己又不是離了趙棄就吃不上飯了。
“行吧……”趙棄有些遲疑,“你要是想自己做,不會的你就問我,或者到附近鎮上吃,開小黑去,戴好頭盔啊……”趙棄喋喋不休着,仿佛不是黎水隻比他早到兩天,而是黎水要出遠門。
黎水面帶笑意地聽趙棄說完,“收到收到。”
事實證明,趙棄的擔心還是有些道理的,黎水剛回去的第一天,熱熱家裡給做的飯菜、煮煮面條還是可以的,壞就壞在黎媽給裝了一包筍幹,黎水看着黑黢黢的筍幹,覺得拿來炒臘肉一絕。
說幹就幹,黎水先是按照自己以前看到的,先給筍幹泡發、焯水,然後把油脂豐富的臘肉切片,下鍋和筍幹一起炒,并貼心地放了蒜末、小米辣。
忙碌了一整個上午後,黎水得到了一盤又鹹又苦,還一股怪味的筍幹炒臘肉。
許是嘴被趙棄養刁了,又或許是黎水真的炒得很難吃,總之他吃了幾口後,還是忍不住倒掉了。
這個小插曲讓黎水歇了自己做飯的心思,并在趙棄發來吃了嗎的信息時,心虛地回複自己吃飽、吃好、喝好了。
回完消息,黎水摸了摸很餓的肚子,翻出頭盔,戴上耳機并打開導航,慢悠悠騎着小黑往鎮上跑。
耳機裡機械地女聲播報着,不知是不是山山角角信号不好,黎水開出去好一段路,不僅沒見到小鎮一點影子,還越走越偏辟,看着眼前彎彎曲曲好幾口路口的小路,黎水判斷了一下往前開,耳機裡傳來您已經偏航的提示音。
無奈掉頭後,黎水總算想起來,自己為什麼不愛開車了,歎了口氣,回家吃兩袋泡面得了,這樣想着黎水擰動油門,終于在天黑前回到了小三層。
隻是剛停下車,一股香味就往鼻子裡鑽,黎水嗅啊嗅,被味道勾到廚房裡,趙棄看他的讒樣,把雞翅包蝦滑用鏟子弄成兩半,夾起來吹了吹塞到他嘴裡。
黎水吃得眼睛都眯起來,趙棄掐住他半邊臉,“吃飽?吃好?喝好?”黎水擡腳踹了他一下,自己拿過碗和筷子,就站在竈邊吃起來,趙棄幹脆炒好一樣菜,就鏟點到他碗裡,免得做飯很難吃的某人把自己餓壞。
黎水連吃了三個雞翅,兩根紅燒肋排,才有力氣問趙棄,“不是說明天回來嗎,怎麼提前了。”
趙棄拿着鍋鏟翻動幾下,“有員工提前回來了,所以我也就提前回來了。”關了火,趙棄給了黎水半鏟子麻婆豆腐。
黎水夾起一小撮豆腐,“那挺好的,休息一天,我們就能動工了,争取早點營業。”豆腐嫩滑,麻辣中帶點甜,蔥花點綴增香,黎水吃得很滿意。
趙棄看着黎水想說些什麼,黎水立馬開口截住,“不許問,不許說,收拾碗筷開飯!”
趙棄默默把垃圾桶往遠了踢,老實收拾碗筷開飯。
……
關于小三層的名字,黎水和趙棄否掉了各種英文、繁體名,這兩天吃飯也想、睡覺也想、幹活也想,可絞盡腦汁,都不知道叫個什麼好。
黎水和趙棄洗完澡躺在床上,覺得起個名字比幹各種活都難多了,他枕在趙棄的手臂上,“要不,就不取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