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是貴啊，要不是來這一趟，我都不知道......阿水也從不跟家裡說，也不跟我們要錢，怎麼能那麼貴呢......”黎媽喃喃道，夫妻倆難得有些沉默了。

一進房間關上門，黎爸忍不住問了，“你們在屋子裡都聊了些什麼，阿水真的......”他話還沒說完，黎媽的哭聲就打斷了他。

“怎麼辦啊，我們阿水要怎麼辦，你說他小時候會不會很害怕，我們做父母的一點都不知道，就知道整天叫他學習，如果那時候我們早點知道，他是不是就不會喜歡男人了。”無厘頭的話搭着哭腔，黎爸想了好一會還是不知道黎媽在說什麼。

“你、你慢慢說，不要着急。”黎爸一下下給黎媽順着氣，也漸漸得知了他們在屋子裡的談話，“那這個事情，他不說我們怎麼能知道，你是不稱職的媽媽，那世界上還有稱職的人嗎？”黎爸為了老婆，毫不猶豫甩鍋給兒子。

“你這是什麼話？”黎媽拍了黎爸一巴掌，但他這一打岔，黎媽的情緒也轉移了些，“你這反應是怎麼回事，不生氣也不難過，還在這裡開玩笑。”

黎爸攬過妻子，“到底不會逼他怎麼樣，生氣還是難過，難受的不止我們自己，黎水也難過。”

黎媽覺得黎爸說得有道理，但看着他又要哭起來，“但你家的根不就斷了嗎，我要怎麼跟媽交代，我豈不是你們黎家的罪人。”

“什麼罪人不罪人，亂說。”黎爸表情嚴肅起來，“我都不介意，你管媽做什麼，有什麼事情我去說就好了。”

“也是......隻要你去說媽就不會發難。”話音剛落，黎媽又緊張起來，拽着黎爸的衣服，“但不能讓别人知道吧，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喜歡男人的那個知青，最後......”

黎爸敲了下黎媽的腦袋，“又來瞎擔心，現在哪裡還像以前，就算知道了，最多說幾句，不能像以前那樣的......”

“說我兒子？憑什麼？還有哪家的兒子比我家兒子出息嗎？他們憑什麼說？”

“沒有沒有，是我生的好。”

“是我教得好，再說了你能生嗎？”

“哈哈哈哈，沒有我你一個人也生不出來啊。”

......

夜半，黎爸在廁所抽完最後一支煙，看了眼還在熟睡的黎媽，悄悄出去下樓買煙了，而本該睡着的黎媽，在黎爸出門後，坐起來歎了口氣，喝了兩口水，又在黎爸回來前躺下了。

......

黎水跟趙棄一夜未眠，一個是對父母未知态度的不安，一個是擔心黎水，同樣的也在擔心自己有沒有給黎爸黎媽留下好印象。

于是第二天小倆口頂着個黑眼圈，站在鏡子前，相對無言，黎水捏住牙膏尾部擠了一坨出來，快速刷完了，看着還在鏡子前一動不動的趙棄，“别照了，我爸媽對你的印象不錯。”

趙棄手還扒拉在臉上，聞言還挺震驚的，“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黎水轉過身，“你知不知道，你照鏡子的時間。”說着用手指比了個一，“比以前整整多了一倍。”

“有嗎？”趙棄轉回去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沒有吧......你還沒告訴我，怎麼對我印象好了——”回答他的是黎水砰砰下樓的腳步聲。

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的聊天界面，黎水的消息編輯了又删除，連一條今天上哪玩了都發不出去，朱阿姨看他糾結，主動逗他說話。

“朱姐，你說我要發信息，要怎麼發才能顯得合理？“黎水摁熄了手機，假裝不在意地問。

朱阿姨被黎水逗笑，覺得這孩子真是傻得可愛，“還要怎麼合理，隻要禮貌地發出去就好了。”

“如果我惹她生氣了呢？”

“那更簡單了，親人跟朋友哪裡會真的生你氣呢，不要害怕，發就對了。”

黎水正要說好，手機震動兩下，是黎爸發在群裡的消息。

黎水點開，一張很标準的遊客照就這麼浮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