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揶揄道,“那你又是從何聽聞的。”
“那那也肯定有人嘴不嚴的。”
一大票百無聊賴之人坐在茶館咂吧着嘴百無禁忌地議論着方家滅門案究竟是仇殺、自殺還是謀殺。更有人說是天災。
最後到了吃晚飯歸家的時辰,一部分茶客心滿意足總結道,還是官府辦案不力,這麼久都沒有進展,遲遲結不了案。
然後剩下人的風向開始往抱怨朝廷官員屍位素餐,暗諷皇帝昏庸上刮去。
西容真從中抽絲剝繭,分離出自己覺得有用的訊息。
西容真以食指輕輕叩了叩桌子道:“你知道方家人的死狀嗎?”
“這倒不知,不過仵作判定方家人确實是被活活燒死的,現場也沒找到捆綁繩索的殘留物,好像當天他們吃的食物也沒有查出問題。”萬伊循循道,“這也是府衙遲遲沒有進展的原因。而且經年初女童案之後,府衙又不敢簡單以方家人僅僅是自殺結案。一方面與受害人為親屬關系的鐘原不能親自參與案情辦理,隻能回避。另一方面,府衙找不到方家人自殺的動機,反而出事前辛可铎有過宣言要對方家不利。而且辛可铎在年初女童案時被輿論攻诘過,已是臭名昭著,不過當時辛可铎已經失蹤,也沒有證據定罪。”
西容真托腮道:“還是沒有突破。”
萬伊道:“如果能找到方家大少爺方汝,說不定整個案子就迎刃而解了。方好我知道她是被鐘原提前送走的,方汝卻是在出事當天失蹤的。”
西容真咦了一聲,道,“難道鐘原提前就知道方家會出事?”
萬伊解釋道:“正是鐘原告訴我,兇手極其可能是十方教的勢力。”
西容真詢問道:“我還是不知道你為何說鐘原是個懦夫,為何鐘原該死?”
萬伊沉默了良久才道:“鐘原和辛可铎的罪狀是一個神秘人傳信給千機閣的。說來話長,我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講起。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時起,我才知道十方教的存在。”
夜幕降臨,茶館内茶客愈漸稀少。
萬伊看了看天色,站起身道:“阿真,時辰差不多了,走。”
西容真不知道萬伊賣什麼關子,反正自己沒有思路,走一趟何妨。
兩人卻沒有走尋常路,飛檐走壁上了城中極為突出的一座樓閣。
西容真和萬伊蹲在第三層的房檐,萬伊悄悄在窗油紙上捅出一個狹洞來。西容真暗道,原來他們是要做這隔牆之耳。
西容真往内探看,室内赫然坐着兩位西都來的大臣――路漫和齊修遠。
“另外一個是陪都的府尹商榷。”萬伊及時介紹道。
商榷敬酒,臉上就差寫上谄媚的兩個大字,“久仰兩位朝中賢德之元老大名,今日下官有幸為兩位接風洗塵,實屬萬幸。”
兩位大臣對面正襟危坐,面色不苟。
萬伊附耳道:“隻要這個商榷灌得進酒,酒過三巡,兩位必然原形畢露。”
“我倒不覺得。”西容真緊盯商榷,“真正戴了面具的是這個把谄媚寫了滿臉的商榷,兩位大臣我在朝常有接觸,雖說他們頑固不化,結黨營私,卻莊重自持,從不失禮。”
路漫闆着張臉道:“多謝府尹今夜設宴款待,如果沒有要務,我就回去休息了。如果府尹真的太過閑适,還望府尹抓緊時間準備好我需要的卷宗。”
齊修遠面無表情道:“路大人何必裝腔作勢,辜負了後輩的一番好意。”
路漫當即放了筷子,“齊大人倒會做人,那你就和商府尹好好扺掌談心罷,恕老夫不奉陪!”
“老頑固。”齊修遠招呼商榷坐下,“雖說你是後輩,也不用拘禮。年輕人前途無量,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和我們這些老家夥同殿早朝。日後升遷了莫要忘了我們今日的交情。”
“下官一定謹記,一定謹記。”
路漫鄙夷拂袖,趾高氣揚地離席而去。
商榷原要起身挽留,齊修遠卻按下他的肩道:“不用管他,就會甩臉子。”
商榷為難道:“這……”
齊修遠掃了一眼菜色,“這桌菜真是豐盛,商府尹破費了罷。”
“沒有沒有。”
“欸,怕什麼,府尹既然敢點,為何不敢承認。”齊修遠從頭到位都沒有拿起筷子,“我在西都為官,官至正二品也不敢如此奢侈。不知府哪來的閑錢操辦這席洗塵宴。”
商榷頓時冷汗涔涔,“下官不敢。”
“哈哈哈哈,”齊修遠站起來撣了撣商榷的肩,“年輕人還需多多曆練,這種小場面都兜不住,往後哪個前輩願意提拔你。”
說着,齊修遠哼着戲腔小曲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