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伊果然有事瞞着我,明明鐘夫人提起神使會保全方汝是在我昏迷前。我昏迷後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确定我知不知道恐怕是因為他瞞我太多,已經分不清到底有沒有說漏嘴。西容真暗想。
“這……我不知道……”鹿栗眼神遊離。
萬伊斷言:“方汝果然在此。”
西容真疑道:“這個神使難道參與方家滅門案了?那辛可铎呢?照辛老爺的行為看來,辛可铎是不是又替人背了黑鍋?”
“辛可铎在我的控制下,自然沒機會出現在方家滅門的現場,卻不能排除他也參與了謀劃。”萬伊皺了皺眉頭,“至于辛如辜,他雖然表面上沒入十方教,也不能确定他不會是十方教之人,畢竟除了左使和右使,其餘八使并不露面。而辛如辜尋找方汝,或許是為了斬草除根。”
“不對,不管是年初的女童案還是方家滅門案,辛可铎都首當其沖被人誣陷。如果辛老爺真的參與了方家滅門案,他怎麼會拿自己兒子的清白作文章?”西容真轉念一想,“不過千機閣謀殺了辛可铎,他至今無動于衷也是奇怪。”
萬伊反問:“一個權欲熏心的上位者還會顧念親情嗎?如若他真是背後策劃全局的人,他一直以嚴父形象示人,除了辛可铎這個臭名昭著的兒子外身上沒有什麼污點,利用完辛可铎說不定還能借機将自己與辛可铎劃清界線。”
西容真心口一悸,回想起曾化為夢魇困擾他多年,甚至時至今日還留有陰影使他無法安眠的往事。人心當真都那麼可怖?
西容真心猿意馬道:“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我們應當越來越接近真相了才對。”萬伊胸有成竹道。
神殿碧瓦朱甍,殿前隻有零星幾個信徒虔誠參拜,期待着能被神使選中,進殿接受點化。鹿栗從偏門進殿通報,西容真和萬伊在殿外等侯。
兩人被鹿栗領進殿,殿内雕梁畫棟香煙缭繞。一個擁着眼神空洞的孩子的婦人跪坐在殿中,隔着朦胧的紗帳向内裡的神使禱告。
“讓孩子過來罷,神祇已經聆聽了你的願望。”帳内人道。
“多謝神使。”婦人連磕了三個頭,推搡怯生生的孩子往前,孩子杵着回望了母親許久,終于三步一回頭入了帳内。
孩子剛好與盤坐的神使齊高,神使輕撫孩子的頭,口中念念有詞。神使催眠似的嗓音在空曠的殿内回蕩,有那麼一瞬,西容真竟真以為自己聽見了神明的低語。
“回去吧。”
孩子給神使作了個揖,奔回母親的懷抱,與方才不同,此時孩子的眼裡閃耀着靈動的光芒,仿佛被注入了靈魂。
婦人與孩子緊緊相擁良久,最後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西容真在心裡嘀咕,這個十方教當真這麼邪門?
“兩位,請入座。”神使招了招手。
兩人盤坐在蒲團上,鹿栗入帳在神使耳畔竊竊私語。神使點了點頭,鹿栗低眉順眼退出了神殿。
“閣主,我們終于見面了。”
萬伊道,“神使,你們的要求我已經完成了。”
“我已經知曉了。”神使掀開紗帳,走了出來,“閣主在西都外沒能殺得了方好,我以為閣主要如同在楠竹谷一般,最後讓獵物逃脫。”
神使卻沒有以真面目示人,臉上覆了層淡去五官的面具,好不詭異。
他口中的獵物指的就是我吧,西容真貼近萬伊,在衣袖的遮掩下握上萬伊的手。
萬伊反手回握以示安撫。
萬伊道:“我總不能壞了千機閣的規矩。”
“千機閣的規矩就是個笑話。”神使睥睨道,“你既然投靠了墉親王,就已經悖離了千機閣的初衷。”
西容真瞠目結舌,萬伊面不改色,暗地裡緊了緊西容真濡濕的手。
萬伊反問,“難道十方教不是嗎?”
“彼此彼此。”神使讪笑道。
西容真沉着臉,陰雲不斷蓄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