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是辛可铎從前經常和朋友厮混去的勾欄,府尹商榷下足了功夫,依照辛可铎的喜好做了安排,絲竹管弦,美酒佳肴,還請了蓉姑娘作陪。
商榷蘸酒在桌上寫了個方字,又給辛可铎使了個眼色。辛可铎不解其意,也從善如流,與蓉姑娘耳語了幾句。
蓉姑娘掩唇嬌笑,從辛可铎腿上站起來,叫了幾個姐妹将無所适從的方汝擁出了房門。
辛可铎從商榷口中得知了方家、神使和使者的立場。商榷說道自己是八位使者的代言人,八位使者都是西國地位非凡之士,不是富可敵國,就是權勢滔天,方家家主方堃就是其中一員。但是方堃和其餘七位使者就跟不跟墉親王合作産生了分歧……
辛可铎佯裝鎮定聽完了商榷的講述,直到商榷離去都沒有表态。商榷也不着急,給辛可铎留了足夠的時間考慮。
辛可铎道,你不怕我把這些事宣揚出去。
商榷道,這些事本就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何況我相信辛世子會做出明智的抉擇。
辛可铎推開隔壁房門的時候,房内一片狼藉。辛可铎擺了擺手,蓉姑娘心領神會退了出去。
辛可铎在床頭坐下,給方汝整了整衣衫,撫順散亂的青絲,最後拭了拭方汝頰邊的唇印。
方汝一臉漠然,任辛可铎施為。兩人咫尺對坐,靜默了良久,方汝問:“你要和他們同流合污嗎?”
辛可铎笑道,“是啊,你爹怎麼這麼固執,邪教和逆賊有必要分那麼清嗎?”
“十方教不是邪教。”方汝龇牙咧嘴道,“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敗類存在,十方教才會淪為邪教。”
“單單是因為我們嗎?你把你的神使算在其中了嗎?别告訴我你不知道,神使也是支持十方教與墉親王合作的。”
“你不懂神使……”方汝喃喃道。
“對,我不懂,你懂。你就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吧。你以後不用跟着我了,既然立場不同,就不用相互礙眼了。”辛可铎譏诮道,“我又忘了,你看不見。”
“你何必惹他傷心。”當神使壓在辛可铎背上操·幹的時候,神使掐住辛可铎脖頸,強迫他仰頭。
神使粗重的呼吸在辛可铎耳畔灼燒着,辛可铎糾結着眉頭,從齒縫裡哼出幾個字,“用不着你管。”
“我真的沒有奸·屍的癖好,你不好好配合,我要你做甚。”神使以齒輕磨了磨辛可铎的耳根,“隻要我開口,方汝必然心甘情願投懷送抱。你說,我和他兩情相悅,你偏偏要橫插一腳,還不好好配合,這筆交易我做得虧不虧?”
辛可铎龇牙暗罵,神使翻轉過辛可铎,在黑暗中對上辛可铎熠熠閃着水光的眸子。神使曲指貼近辛可铎眼角,感受到了一片濕潤,暗道沒趣,松手起身。
辛可铎雙手攬住神使後頸,“别……”
神使輕笑着覆上了辛可铎的眼睑。
直到鐘原接下了右使的令牌,辛可铎站在神殿外沐風,蓦然想起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方汝。
鐘原從殿内出來,特意找上辛可铎搭話。辛可铎上下掃視了鐘原一番,沒給他什麼好顔色,“鐘刺史清正廉潔聲明遠揚,怎麼想不通上了十方教,做神使的入幕之賓。”
鐘原怎麼會聽不出辛可铎話裡的刺,卻不與他計較,和顔悅色道,“我向往十方教已久,能成為神使坐下右使,是我畢生修得的氣運。”
辛可铎哼了一聲,不再理睬鐘原。
鐘原卻拉着辛可铎道,“内兄要我轉告世子,小心提防其餘幾位使者。”
辛可铎瞥了一眼泰然的鐘原,沒有回應隻言片語。
辛可铎被辛如辜派人架起來押回府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路上家仆對辛可铎道清了原委,原來近日出了樁虐殺女童案,而不管是市井輿論還是搜查到的蛛絲馬迹都指向殺人兇手是辛可铎。
家仆問,少爺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辛可铎道,你們識趣的就把我放了,他早就與我斷絕了父子關系,我的事用不着他管。
家仆道,少爺,自你走後,老爺憂病纏身,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少爺你不知道,老爺今年連年都沒過,府裡冷冷清清的。老爺刀子嘴豆腐心,少爺你回府服個軟,說幾句體己話,老爺怎麼會不原諒你呢。
辛可铎冷言冷語道,他隻是擔憂我又在外面敗壞他的名聲吧。
臨近辛府的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辛可铎掀簾下車,卻見到了睽違已久的方汝。方汝隻身站在雨中,打濕的碎發貼在蒼白的臉頰,整個人都融在了雨裡。
辛可铎疾步拉方汝進了辛府,期間沒有說半個字。
辛可铎掩了門,找了一套幹爽的衣物丢給抱着臂瑟瑟發抖的方汝。待辛可铎換好衣服,見方汝一動不動,一攤水迹在他腳下蓄積着。
“下這麼大雨,你在我家外面傻站着幹嘛?”辛可铎要抽方汝衣帶,被方汝雙手緊緊攥住,辛可铎反手包裹起方汝冰涼的手道,“你要是在我府中凍病了,不知道外面又要傳成什麼烏七八糟的模樣。”
“我知道那個案子和你無關,你是被人誣陷的。”方汝道。
辛可铎道:“誰告訴你的?還是你親眼看見的?”
方汝道:“你剛走神使就傳信給我,他說這個案子其實是與……”
辛可铎一聽見神使兩個字就渾身不自在,“神使神使,你能不能不三句話不離他?誰說案子與我無關?其實就是我做的,你恐怕想象不到稚嫩的□□的滋味吧!”
辛可铎舔了舔唇,剝去方汝浸濕的外衣,隔着内衣撫摸着方汝的腰線,“我忘了你恐怕還沒體會過魚水之歡的樂趣,要不要今日我教你嘗嘗我翻雲覆雨的手段?”
方汝緊抿着雙唇,捉住辛可铎遊移的手掌。
與此同時,辛父帶着人闖了進來。方汝忙不疊推開辛可铎,辛如辜怒不可遏,上前就給了辛可铎一巴掌。
辛可铎全無悔意,“爹,你進來得早了些。”
辛如辜擡手又是一巴掌,“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無恥之徒?!”
辛如辜派人把方汝送回了方家,方家家主方堃當日就來了辛府做客。若不是辛如辜護着,方堃差點沒把辛可铎生吞活剝。
送走了方堃,辛如辜對着辛可铎又是一頓臭罵。辛可铎氣定神閑給辛如辜遞了杯茶道,“爹,消消氣罷。”
辛可铎嘴上還是沒饒了辛可铎,“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我從小教你切莫沾染邪教,你偏偏不信。如今被人構陷,你向來不潔身自好被人诟病,根本沒人願意信你,該如何澄清,證明你是無辜的?”
辛可铎順着辛如辜的背道:“爹,公道自在人心。”
“如果這世上真有公道,就不會讓邪教壯大,隻手遮天。”辛如辜歎道,“你還不懂你這回招惹了誰嗎?”
辛可铎道:“難道是十方教?”
再見方汝,又至盛夏,彼時辛可铎已經出言要滅方家門。兩人坐在十方教的山腰露台跟沒事的人一樣喝茶。山風獵獵,發絲衣袂随風翻飛,方汝憔悴了許多,辛可铎心不在焉地摩挲着茶杯,某人一語尤在耳間回響,“不知世子有沒有聽說過千機閣?”
方汝耷拉着眼皮道:“你真是個蠢貨。”
辛可铎但笑不語,方汝翕動着兩片薄唇,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方汝臨走前,辛可铎終于開口,“年初的時候,是你替我給鐘原說情的吧,還害得旁人以為鐘原包庇我。我欠你一句謝。”
方汝道:“鐘原一心想做個明斷是非的好官,他隻是憑證據說話,不想斷冤案罷了,跟我沒什麼關系。你要謝就謝他吧。”
“我還是要謝你。”
“世子的謝,我受之有愧,擔待不起。告辭。”
竹語簌簌,辛可铎迎着山風輕嗅竹葉馨香。
辛可铎問:“閣主,方家現狀如何?”
“除了方好和方汝的屍體沒确認之外,其他人的屍首都已核實。”萬伊道,“你真是可憐,女童案是一回,方家滅門案又是一回,每回都被推出來做替死鬼,你當真沒有為自己留條牽制其餘使者的後路?還是你在顧忌什麼?”
辛可铎道:“走完這條他為我安排的路,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