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萬。”
“阿萬!”
西容真噗地一笑,怎麼聽上去像狗叫。
西容真擦了嘴,道:“我相信千機閣能做到,但一定不是千機閣所為。千機閣殺了人,是要弄得大街小巷人盡皆知的,如今悄無聲息,不是千機閣的做派。”
“不知陸兄有何見解。”西容真又把問題抛回去。
陸麓正色:“說起來,我心裡覺得有個人十分可疑。”
“那便是胡祿的後母,也就是胡乾胡大人的繼室。”
萬伊眉毛一挑,“何出此言?”
陸麓道:“那繼室姓杜閨名海棠,并非京畿人士,是南地小吏的獨生女兒。這杜氏孤身遠嫁西都,二八年華進了胡府,做了胡乾繼室,到如今也不過十八,比那胡祿還要小上五六歲。這胡乾真真可謂一樹梨花壓海棠。”
西容真不解,問:“這有什麼可疑的?”
他父皇母後也是這般情形。
“阿真不知,天下罪案以動機劃分,多為熟人作案,熟人作案裡面也是情殺居多。”陸麓道,“而胡祿為人好色,時常流連花街柳巷。其妻嫁入胡家三載無所出,胡家也未嘗給胡祿納個妾室,衆人暗地裡皆猜疑是胡祿精氣虧損所緻。直到一月前,胡祿妻子徹底與胡祿決裂,被送回娘家,如今胡祿死了,其妻也沒來奔喪。”
“這并不能說明什麼……”西容真一頭霧水。
“這隻是做個前設,還有後話。”
陸麓繼續道:“昨天我送黃鶴歸家途中,叫黃鶴将那日從進胡府開始的一切細節都交待了一遍。
“黃鶴說,那日他們入府,所帶器具都一一盤查過。大約是午時過後就開始準備高湯,處理食材。此後他并未留意時辰,隻記得有個府裡的丫頭給她家夫人炖了一盅藥不藥湯不湯的東西,說是一定要每日酉卯之時服用。
“然後,約莫過了一道蒸菜的時間,也就是兩刻鐘,丫頭又回來重新煎藥,說是找到夫人時藥湯已經涼了,這藥湯要趁熱才有效果。
“也就是大約酉初兩刻前,這杜氏去向不明。而那胡祿是在酉正一刻被人發現死在書房,據他的貼身護衛交待,胡祿也是酉時前一刻從外面回到胡府,此後去向不明。”
西容真皺眉,“如此重要的線索,黃鶴之前未曾交待?這杜氏也未曾列入嫌疑?”
“啊并非黃鶴未坦白,隻是嚴大人憐香惜玉,斷定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杜美人沒有殺人的可能,徹底斷了這個方向。我倒是覺得胡祿身體虧空,杜氏又是弱質女流反倒不會引起胡祿警覺,又有作案時間,若還有作案動機,就極有可能謀殺胡祿。”
西容真連連搖頭,轉而詢問萬伊的意思:“你覺得呢?”
“未嘗不可,這朵梨花确實該查一查。”
陸麓糾正,“杜海棠。”
萬伊卻道:“梨花海棠差的不過開放時間早晚,都是已謝春花。”
吃過面後,四人就徑直去往胡府。
路上西容真特意拉着萬伊落後幾步,私語道:“你莫不是知道這杜氏的蹊跷?”
“一個花季少女嫁給一個能當她爹的糟老頭子多少有些不尋常……”
還沒說完,萬伊聽見西容真輕哼了一聲,不快直接寫在了臉上。
“聖上這般天人之姿,自是與旁人不同,據說段後當年是被聖上的美色迷了眼才解甲入宮的,雖是戲說,也可信一二。”
西容真颔首,“你倒是說得不錯,我和我娘親都是如此。”
萬伊腳步頓了一頓。
西容真轉頭見萬伊掩着唇,複放下,嘴角的弧度卻是沒藏住,“我還以為阿真與我是日久生情,沒想到阿真竟是耽于我的容貌。”
西容真霎時臉熱,回過身前行。
萬伊跟上前,偷偷拉起西容真藏在袖子裡的手,在他耳邊細語:“沒關系,我會努力讓阿真認可我容貌以外的能力,比如……”
“你你你——住嘴!”
“再敢說一個字就砍了你的腦袋!”
西容真羞赧得無地自容,掙脫這人的手,掩着面向側面滑開一大截。
這便是殿下新的底線了,萬伊心想。
前面兩人見這邊情形不對,隐約聽到砍腦袋什麼的,也不敢貿然回頭,隻暗忖伴君如伴虎,太子殿下脾性也是反複無常,還是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