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西安頓好藏月,趁着天色變暗,稍微放縱了些,翻身上了牆,選了個喜歡的地方落地,還擺出一個十分的落地姿勢。
“身手不錯。”對面的屋檐底下傳來熟悉的人聲,以及掌聲。水西心下一驚,擡起頭穩妥笑着打招呼,“是你啊,在這幹嘛?大少爺天黑不回家先生和夫人會擔心的。”
“以前聽說你為了防身學過柔道,沒聽說你還練過體操啊?”惠子逢撐着傘走出屋檐。傘上落下的雨水正好無過渡的直接流到水西頭發上。水西連忙打着哈哈鑽到傘底下,搶過惠子逢手裡的傘柄,扶着他往店裡走,邊走邊解釋。
“剛才家裡進了野貓,老闆叫我勢必要把那貓追回來,你說我怎麼可能呢?但是老闆命令不能不聽啊!我也沒辦法。”
“真的嗎?你帶我進去看看。”那座宅子是百年前當地名人故居,現今宅門緊鎖,沒有人管。但好歹算是文物,他水西怎麼敢随意進出呢?萬一有什麼破壞,怎麼賠得起?
“别看了别看了,沒什麼好看的,裡面一堆蟲蛇,野貓才會進去藏身。”
還有些話惠子逢要找水西問問清楚。兩人來到山有扶蘇,正巧明嚴也在。惠子逢禁止水西說話,也為了防止他對明嚴使眼色,便叫他去門口背對着他們站着。惠子逢把剛剛水西所說捉貓的事向明嚴求證是否真假,明嚴毫無破綻的撒謊,“是啊,當然是。我剛一來,打開衣櫃,那貓就跑了,糟蹋了我兩件好衣服。我說是他沒看好店,他說要賠給我的,你作證啊老慧,别讓他抵賴。”
惠子逢不再多言。又問水西為什麼插手談松齊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水西像是聽了笑話,“你根本什麼都不願意管,而我,熱心良好市民,我遛狗找貓正巧撞見了。”
“那你為什麼不及時報警?”
“我擔心你覺得我惹是生非,讓你們慧家蒙羞。”
無論怎麼說都是他惠子逢的錯了?
“所以我開口要你說你才說?”這些理由實在牽強。惠子逢氣呼呼,覺得不對勁,可是他又有什麼理由要求别人做到盡善盡美呢?
“你問我當然說,你不問我幹嘛自找麻煩?”水西理所應當。
他惠子逢不就是這樣的人嗎?他不管,會有人管的。怎麼現在又着急了?
氣走了惠子逢,水西心裡有些開心,賤兮兮問明嚴,“你怎麼會幫我騙惠子逢呢?你又是怎麼知道惠子逢說的就是我說的假話?”
“惠子逢又不像你,謊話信手拈來。”明嚴沒好氣道,上了樓,氣呼呼補上一句,“你最好像以前一樣在我這老老實實的工作,不然早點走人。”
“我錯了,老闆!”水西扯着嗓子大喊,“老闆,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養生粥好不好?”
“滾蛋!”樓上傳來回複。
夜深人靜。水西樓上樓下巡視了好幾遍,每次經過明嚴的房間都要刻意放輕腳步,聽着她屋裡沒有聲音了才回到對面的自己房間。夜裡總是濕漉漉的。他心情煩躁。打開了窗戶,讓冷風吹在身體上。
熟悉的味道好像沒有了。水西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跳出窗戶,轉眼之間來到那處名人故居。窗戶仍然開着,搖椅在晃,保溫桶裡的湯藥還剩下許多,已經冷掉了。毯子下沒有任何東西,隻是一條毯子孤零零的待在那裡。水西揚起頭,仔細分辨空氣裡的味道。因為下雨,嗅覺多少會受到影響。他隻好出門尋找。
穿過大街小巷,焦急的呼吸,冷冰冰的雨水和夜晚。尋找一夜,水西失魂落魄的來到朝來寺。大門已經打開。
朝來閣前站着一人,正在閉着眼睛,雙手合十,虔誠祈禱。水西認出背影,那是宋時文。
“你在這裡幹什麼?”水西問。
“聽說這裡很靈,過來求佛保佑我考試順利。”
“你都沒參加考試。”
宋時文語塞。不與他鬥嘴。許久,感覺到水西仍然在他身邊,又說,“我覺得過去半個月我好像中邪了,好像是因為和你,還有惠子逢走得太近的關系。”
文戒在一旁偷笑,被水西抓個正着。陰狠狠的眼神剜着文戒的臉。這樣的感覺真是久違了,文戒這想假笑嘴角也強行上揚不起來了。
“是啊是啊!”水西譏諷,“以後就離惠子逢遠點吧,他不詳。”
水西自去一旁坐着,文戒跟過來倒了杯水,猶猶豫豫,小心的開口關心道,“你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不好?”
“你記得鹿藏月嗎?”水西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
文戒仔細回想,十分确定的否認,再加上一句,“出家人不問俗事。”
還有誰會記得她呢?水西打電話給趙玉唯先生。
“您好,趙先生,我是水西,想找一下鹿藏月。”
電話那頭的趙先生顯得格外興奮,“是你啊,之前有人寫信給我叫我打電話給你說能通過你找到他,你能讓他接一下電話嗎?”
這話說的如此矛盾,連趙先生也沒有反應過來。
“等等,我看看,是誰。”趙先生又去翻箱倒櫃了一番,告訴水西說,“那麼重要的信我找不到了,你等我找到了再給你打電話。”
下一次找到那封信,大概是等她回來的時候。和藹,也走了吧。水西站在塔樓之上,遠遠望着曾經的雲生殿,也是現在的朝來閣,身上的雨不知落下過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