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聲如同剌在鈍刀子上的氣音一刻鐘後仍嗡嗡充斥在蓓娜耳膜深處。
費倫澤費倫澤他……
他在無法呼吸的情況下徒手用沒有魔法的原始弓箭.弩弦誓死捍衛着她,盡管當時他的喉嚨被緊緊勒陷……
蓓娜渾身發抖,右手顫栗地撫過馬人昏迷的睡顔。她不懼怕食死徒,也不懼怕死亡,可這種瀕臨失去他的後怕如潮汐般湧滿整個胸腔,漸漸越想越怕。
豆大的淚珠滴滴答答掉下來,她甚至都記不清是納威發現了他們并邊用漂浮咒邊用蠻力幫她把昏倒的費倫澤扶進十一号教室。
她豎起耳朵,走廊裡轟隆的動靜不再,也許這場戰役已經結束了。十一号教室并沒有遭受重創,連早些時候的幾堆篝火後的灰燼殘渣都還保留着原樣。蓓娜用魔杖遙指了下不遠處架在小火上歪了的鐵鍋蓋。
消腫止痛的馬齒苋草藥湯在煮着,恢複精神的熏煙也點了。大床邊一應俱全的備着幹濕毛巾和各種恢複藥劑還有魔法紗布,她焦急地等待馬人的複蘇。
都怪她……都怪她沒有好好保護他……為什麼沒有反對他要保衛城堡的計劃呢?她明知道這場戰鬥的不公平性,要對付的是一群手持魔杖十惡不赦的惡棍。為什麼要選擇從那麼顯眼的正門進去,讓他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底下?為什麼、為什麼要允許他整夜舍命馱着自己四處奔跑……
她冰涼的指尖胡亂抹着淚目,許久後忍不住輕輕勾畫着馬人沉睡的輪廓。他低低束起的白金長發已經垂松,散發虛弱地從耳邊滑過鋒利的高聳鼻梁。狹長的雙眼緊閉,長而密的白色.睫毛裡混着撲撲的沙塵,下颌骨邊緣那兩道垂直的墨綠泥土仍未褪色,就像他脖頸上那一圈暗紫色.的駭人.繩印子一般讓人揪心地清晰。
弓箭筒被她小心取下來了,他結實渾厚的胸肌上有一道淡淡的壓痕一一那根繃得緊實的鋒利弦絲在救她的時候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