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蘭波,你還好嗎?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對一切失去希望,即将赴死的異國他鄉的亡者啊。
卻某位容貌清秀的種花人含淚伸出手來,好從地獄的邊緣強行拽回了人間。
莫名其妙地滾燙眼淚滴答滴答打在臉上,即使空洞無光,可惜安安靜靜地預備赴死的阿蒂爾·蘭波卻視若無物。
靈魂和意識徹底消失凝化成特異點之前,偶然的一瞬間。
某個家夥突然強勢襲來,不僅利用了某種十分特殊的‘異能力’惡意喚醒了自己不說,還無力跪坐在地坑旁不斷流淚哽咽。
仿佛失去了最親愛的人,也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依靠,單單憑借理智瘋狂挽留。
活脫脫的,如同被深愛情人給慣壞了的鏽爛毛病。
如同一株瘋狂澆水并且滋養保護過頭的脆弱雛菊花,徹底沒辦法進行思考,左右還分不清事實理性的大号廢物…
“我叫,蘭堂——”阿蒂爾·蘭波勉強咳嗽了幾聲。
如此以上,就是他被撕心裂肺地吵鬧哭聲給總結的全部成果,要是再不吱聲理會一下,恐怕待會真成‘喪偶’對象了。
李桂林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幹淨鼻涕眼淚。
又獨自愣神了半會,思考起蘭堂是誰,那不是蘭波用詩歌撰寫的特殊筆名嗎?
可是現在,蘭波怎麼變得内裡冷漠無情了,如同一座猛撞的冰山,單單一個眼神就讓人的骨頭畏寒顫抖。
而且桂林在酒館吃了頓飯,出門遇到難得的壞天氣才不見了…
思路越來越清醒,李桂林咬咬牙,好像由衷認定了某一點怪異的現實,才鼓起勇氣疑問道:“請問,你不是蘭波嗎?”
“……”一心赴死的阿蒂爾·蘭波不為所動。
由衷的沉默,即是所謂的肯定。
“對不起——我應該知道,我很沒有禮貌。”無所謂了,反正來都來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等李桂林眼底逐漸清明,他才站起身來拍拍衣服髒掉的下擺。
然後,再将試圖依賴的下意識行為改了改,變得愈來愈理智。
他擡起頭,視線環繞了一圈這整棟被打爛的陌生倉庫房。
不過很可惜,那位蘭波,不應該是說,這位看起來十分冷漠的蘭堂說完名字之後始終沉默不語。
幹留下發覺到前因後果的李桂林,精神從萎靡不振開始越加堅強肯定。
“雖然,我是說雖然!”仔細觀察完所有戰鬥細節,回了些神智的李桂林才果斷低下頭,雙手搭在半蹲的膝蓋上。
他依舊一副呆呆地無畏表情,對着面如死灰地蘭堂展開複述道:“桂林暫時不知道你經曆了些什麼,但是我敢肯定,你應該想早一點兒從這個糟糕的世界死掉吧。”
蘭堂:“……”
如此反複,李桂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态僵硬地說道下一句老實話:“如果可以的話!我是說如果,你就當作桂林自作主張地一廂情願好了!求求你,努力活下去一天,哪怕一天就好!”
蘭堂依舊不為所動。
讓全抛的決定做出回答,李桂林已經沒太在意蘭堂荒蕪的内心想法了。
他隻是一把揪住法國人的衣領子,轉而一甩,再後背起對方冰冷孱弱,仿佛像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殘破身軀。
小心提了提這微不足道的重量,低聲道,“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離開,要出去找個安穩的地方落腳,因為桂林有點兒熟悉這座城市。”
來時觀察敏銳,這裡不就是橫濱麼?一個看起來依舊夜晚危險,白日喧嚣集結了所有異能力者的港口大城市。
哪怕他們相互的肢體感觸深刻,就連斜靠在肩上的呼吸都是冷的。
讓某人禁受不住好奇,為什麼蘭堂會想死掉呢,他打了個哆嗦的同時眼看着腳下踩浮的長路漫漫。
“蘭波蘭波,桂林在想,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我覺得你在這兒孤獨流浪很久了似的,明明我們結婚之後一直在外面蜜月旅行。”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你了,蘭波會把第一次撰寫的詩歌全都送給了我,不僅每天早上送我不同的漂亮花,還帶我出去玩…”
面對李桂林像隻無頭蒼蠅似的亂走亂說,阿蒂爾·蘭波始終保持緘默。
直到他無言招呼出一枚亞空間,然後換作成小型千紙鶴的金色流光溢彩飛行前方,作為指路正确的方向。
“蘭…蘭堂!你終于回答我了!”李桂林激動道。
可背後的蘭堂做完這一切後,吐出的呼吸越發冰冷,似乎再為這點兒小事感到不值和可笑一般。
發覺反應,李桂林先是張開口了嘴,而後又緩緩閉上抿起唇,沒再說話了。
自認為自己好像……不太認識了他所熟悉的溫柔蘭波了,那個對桂林很好很好,一直用幸福滿足自己的蘭波…也不知道為什麼,桂林好難過——
等待金色流光越來越遠,窸窸窣窣地腳步便越走越快。
無聲的奔跑輕輕繞過殘破的光滑屋檐。
而癱軟在背上的蘭堂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身下這人,會用可笑的話語來簡述自稱,他是自己的愛人,或許是甜蜜已婚五六年,性格格外活潑開放的來自遙遠東方的‘妻子’。
即使外貌清秀闵柔,也不太可能是他過去所深愛的那一種漂亮精緻。
哪怕靈魂像極了太陽般刺目開朗。
哪怕恐怖的治愈能力和強大力量暫且未知,那也絕不可能完美無瑕——
但總比他更加荒唐的這七年到頭人生啊,好上太多。
“蘭堂,我們快到家了。”
好不容易,李桂林咬咬牙,一口氣背人上個二三層公寓輕輕松松。
面對格外陌生,且不太熟悉的陌生橫濱。
李桂林在一路返程的時候忽然想明白了許多。
至少現在的自己身上沒帶任何通訊設備變成徹頭徹尾的黑戶了,不過也得找個難遇的機會重新來過。
無論日子變成怎樣都得過下去,也許等他安定好的‘陌生’蘭波後。
再攢下一筆自由支出的積蓄,馬上回到加拿大再去找找線索。
在此之前,準備開展起嶄新目标與計劃的李桂林内心燃起火光,激動不已。
最起碼,再考慮其他的事情之前,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至始至終,李桂林莫名又弄懂了一件事。
剛剛開門——
光站在門口的第一眼過去,他深刻理解到了,曾經阿蒂爾·蘭波對自己藏着掖着的惡心私生活,以及隐藏許久的混亂惡習徹底爆發。
作為一生愛浪漫愛精緻的法國人,所謂在外個性無比開放的傳統浪蕩子,不僅卡賬永遠月光族,而且在内是真的很髒很亂很差勁!!
迫使某人瞳孔地震,甚至再次倒吸了一口變相地獄開局的寒顫涼氣。
原本就看不到頭的糟糕世界和殘酷未來,越發糟糕。
如同現在。
非常高大上的立體歐式私人公寓内部,左右堆積了各種各樣的陳舊封皮甚至結滿了蛛網的奇怪書籍。
很雜很亂,幾乎沒地方落腳了。
重新審視的第二眼開始,卻相當富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者的舒适殿堂。
其次,隻會現實的家夥抖着哆嗦搖了搖腦袋,好将一通虛假該死的浪漫統統甩出去。
恐怕老鼠都躲在書堆裡和漏水的天花闆上四處落崽亂跑了,他哪有好心情來繼續欣賞下去啊。
“咳咳——好多的灰,這裡怎麼這麼髒啊。”
李桂林一手後托起蘭堂,另一隻手卻捂住持續受罪的口鼻,蹙眉沉思道:“究竟是什麼古怪的難聞氣味,聞起來像是水果變壞的發黴味。”
蘭堂:“……”
“算了,桂林才不會怕這點點小事,接下來就看我的吧!”說罷,李桂林仰起唇角,将單手放下的響指舉起清脆一敲。
而後,一位後撩起來修長微卷的金發格勞班堂堂出現,落地木闆環顧四周,順應内心的冷漠吐槽道:“我這是走到哪來住了?好難聞的氣味呀,是垃圾回收站嗎?”
他倒是第一刻感受到了本體内心的憤怒和崩潰究竟是從哪來的了呵呵。
蘭堂:“?”
李桂林揪着袖子,心虛目移。
隻見格勞班幹笑着聳了聳肩,感覺無所謂了,便一把子将倒在本體背後的蘭堂後抱走。
好小心放置在唯一幹淨整潔的皮質松軟沙發上。
等格勞班貼心地露出表面爽朗的笑容,用手心輕拍着蘭堂的黑發腦袋安慰,好好待在這裡休息吧!
似乎被體型高大的拘靈,那驚世駭俗地貌美容顔徹底驚豔了幾番。
尤其是那一頭燦爛細軟微卷翹起的金發,會一一滑撫過冰冷的臉頰騷弄。
眼瞧他比美豔更加大氣的靈動性巧妙傳來,單次抛出一個俏皮眼神喜悅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