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等着西格瑪哭累了,李桂林才套在身上的白布給人披上,又拍拍後背安撫好一會了。
才掏出衣服兜裡的礦泉水過去,給西格瑪潤一潤幹啞的嗓子,耐心聽他解釋被抓來奴役的一切生活。
索性那些剩餘的人們被某人武力給吓怕了,能夠重獲自由後,便吓跑到四處逃竄,已然不知去向。
唯獨這個可憐的西格瑪,莫名其妙地飛撲上來,似乎想抱自己大腿求助。
還好他和保羅親口保證過了,到時候隻會救下一兩個人過來,好跟他們一塊走,不然到時候又是一場鮮血淋漓的殘酷殺戮——
“哇,真新奇呢,原來你的頭發是天生的!”
“救世主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全部剪下來送給你!”
“诶诶??不用不用,你還是自己留着吧變,秃了可不太好看。”
“嗯,那我以後會好好保養的!”争取做到光滑容順,讓偉大的救世主滿意為止,西格瑪暗自心想。
能夠一眼看破人心的李桂林:“……”呃,他好像不是這個意思來着。
算了,就讓西格瑪随便想想吧,畢竟可憐孩子都活的那麼慘了,多少給點陽光。
原本李桂林興奮激動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連抓着西格瑪一縷白紫相交頭發的手,都尴尬到松開了,“不過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你求了我,我就會幫你。”
“也就是說,我以後都跟着你嗎?!”沉默地西格瑪握緊了拳頭,眼神激動道:“救世主請放心!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我是稀有的異能力者,還請你利用我的價值吧!”
隻要讓他跟着偉大正義的救世主就好,緊跟步伐,哪怕他站在最遠處,無法觸碰無法忽視。
因為以後,他眼前帶來希望的救世主,就是他創造精彩人生的一切了……
可李桂林卻将雙手搭在膝蓋上,眼皮子又抽了抽,似乎被西格瑪感激涕零的話音給整懵了。
光聽語氣,就差他把命無私送給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行為一刺激,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
什麼奇奇怪怪的叫着他救世主稱号的狂熱迷信徒啊,可憐孩子,難道你餓昏了頭,又被靈魂攜帶異能力隐隐影響,迷了心智麼?
“那個西格瑪,你可以不用稱呼我為救世主,我姓李,名桂林,是來自東邊大國的種花人哦,最多會一點點厲害功夫!而且我很高興能認識你。”
西格瑪不以為然地說道:“一點點功夫嗎?可我認為您一定很強大!”
被人誇獎的李桂林欣慰一笑,拍了拍西格瑪消瘦露骨的肩頭,眼神又有些無奈的勸解着:“我知道你以前受到過許多委屈與不公平的虐待。”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盲目的崇拜我可不太好,我隻是這次仗義出手救你了而已,哪怕今天沒了我,以後還是會有人救你的,畢竟一直在意過去的你會陷入迷茫當中,所以就聽我的話,好好地向前看吧。”
“可是救世主,我不太想稱呼您的真實姓名。”西格瑪蹙起眉頭。
又把髒兮兮的雙手張開,死死抓着滑落在大腿上幹淨柔軟的白布慢慢說道:“我認為,這是我對您的亵渎……”
李桂林:“……?”
這老實又不聽話的孩子,他嘴皮子都快說幹了,人怎麼就這麼犟呢?!
幸好保羅在守車,要是換他過來救場,大概會把西格瑪一巴掌拍成人型肉餅,不管死活吧。
“沒關系,我理解你。”李桂林想了想,猶豫片刻道:“而且你的名字可是西格瑪啊,作為阿拉伯數字中象征着求和意義的符号,衡量我喜愛統計學的标準差呢。”
西格瑪眼底隐隐閃過一抹亮光,露出淺淺地微笑道:“求和,與您的喜愛嗎?”
“沒錯沒錯,所以你不用再尊稱我啦,現在就可以稱呼我在外的匿名貝塔好了,畢竟貝塔可是代表金融投資的風險意義,也是我最愛的母親給我取的呢。”
西格瑪愣了。
面對眼前說說笑笑的救世主,他能注意到某人的笑容很幹淨很純粹,也很快樂,仿佛天生樂觀不自卑的好人。
哪怕對方對于自身掌握住的強大力量毫不在意,明明都說強者的修養喜怒不形于色。
可救世主卻不一樣,從未提起他作為異能力者的價值有何用處。
隻為安慰自己,問道自己的名字,還想和他這樣本就破破爛爛的人有說有笑,現在交個朋友……
仿佛擡頭便能近距離接觸的溫暖太陽大大方方。
讓自信沾染上全部的優秀魅力可想而知,身邊的朋友一定很多,也許追求完美的對象也不少——
或許自己作為味道救世主的朋友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陪着救世主,為了救世主的幸福着想更多……
可當西格瑪心想完,垂下眸子的一瞬間,卻發現李桂林搭在膝蓋上的左手閃過一抹白光。
那枚亮晶晶的結婚戒指似乎又說明白了一點,救世主他已經是正兒八經地已婚人士了。
自己利用價值幫某人找對象什麼的,完全不用。
“西格瑪,西格瑪?你剛才聽見我說話了嗎?正午太陽太大了,再等一會保羅是會着急的,我們現在該走了哦。”
李桂林抿着嘴,伸出張開的手心在西格瑪眼前用力晃了晃。
好讓逐漸分神的西格瑪慢吞吞地回魂過來,緊張兮兮地對他低聲說道:“很抱歉貝塔,我們走吧。”
“嗯,那就走吧。”終于沒了那個迷兮兮地救世主稱号了!
說完,李桂林收起臉上的笑容,小心拽起雙腿瘦弱走不動路的西格瑪,一會把他背在身上。
然後轉頭,向着不遠處的沙地車附近飛奔中途。
他又對身上的西格瑪說道:“對了,我覺得我還是再重複一遍,我剛才對你說的話吧。”
西格瑪疑問道:“是什麼?”
李桂林欣然說道:“我可以先帶你,還有我的家人保羅一起去紅海輪船,事後,我打算用掉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強大異能力者的人情,他會安排你在巴黎生活,還會給你找份體貼的高薪工作。”
大概夏爾會很滿意他免費推薦的異能力者。
畢竟西格瑪吐露的異能力太合适文職了。
單單握手就能交換一個人身上的所有秘密什麼的,實在太合适成為巴黎公社最近稀缺的文職秘書官。
而且連身世都是幹幹淨淨的,無父無母的前奴隸人,雖然不知道戶籍在哪出生地如何都沒關系。
估計,西格瑪會和老太爺身邊,他在法國最好的朋友之二,克洛德·西蒙那樣成為同事也不一定呢…
“至少以後的西格瑪會擁有許多同事和朋友哦,在法國巴黎,和我的丈夫和家人保羅一樣,能成為和平公社的核心一員。”李桂林邊跑邊補充道。
末尾含着幸福的話音,卻讓西格瑪内心疑惑連連,原來貝塔的另一半是個男人嗎?還有許多家人在身邊的特殊存在。
不過和平公社,聽起來卻像是一大群位于強大和頂端的異能力者組織。
一會,便注意到西格瑪内心顧慮的李桂林又道:“你别害怕,他們雖然性格無賴混蛋了點,但是人不壞都挺好的,況且有我在呢,沒人敢欺負你。”
“謝謝貝塔,我以後會努力工作,争取賺到更多的工資來回報你的人情。”逐漸安定下來的西格瑪堅定說道。
暗暗發誓,貝塔為他所做的無私貢獻足夠多了。
自己務必為了讓不缺錢不缺愛,同樣也不缺少幸福的貝塔再做點什麼才好。
然而,某個已經被阿蒂爾·蘭波過去兩年,少說在結婚之前。
就乖乖富養到現在,完全不愁吃不愁穿的李桂林笑呵呵地從容應答:“好啊好啊,能燃起有志氣和希望的西格瑪真好。”
他會覺得豐富的人生履曆通常以幸福和精彩結尾最好,往往和蘭波待在一起快兩三年了。
時刻在意他人對自己的憐憫和喜愛,何嘗不是甩脫注定孤單的壞情緒,成為平平淡淡地生活的一員。
可遠處走近的一抹熟悉的金色卻不以為然,面色鐵青。
似乎一點點揖讓都不給地對說:“老闆,你怎麼背了個人回來。”
真是個廢物的奴隸,明明說好了會帶過來一兩個,這位大概又是厚臉皮作祟,讓自家好老闆背着的吧——
無辜的西格瑪:“……?”
看着面前這個容貌宛如黃金神明的……非人類?他好兇啊,藍色的眼睛居然是豎瞳。
這時,李桂林緩緩停下步子,因為頭頂落下的刻意漆黑人型陰影幫他遮掩了熾熱太陽的溫度。
自己才有了大口喘息的機會,好喝幾口保羅·魏爾倫遞來的開瓶礦泉水後。
才對自家員工剿滅内心面無表情地的生氣道:“就是剛才的那一夥奴隸們的其中之一啊,我想其他人的都跑了,隻有他願意跟我們一塊走,而且他還是異能力者呢!”
保羅·魏爾倫思索道:“所以老闆想留下他嗎?”
李桂林點點頭,又拍了拍放下走路的西格瑪後背說:“沒錯沒錯,我打算把他推薦給夏爾哦。”
保羅·魏爾倫:“……”
難免心想,親愛的好老闆,波德萊爾難道是什麼很靠譜的好人嗎?我怎麼覺得這并不是一條很好的建議呢。
大腦飛快思考的保羅·魏爾倫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說。
但肉眼可見地生氣居然消失了,而後又對西格瑪産生出的一絲絲憐憫、同情與擔憂。
讓本就被太陽照迷糊的西格瑪更加茫然,完全不知以後的倒黴。
隻等着自己被一道深紅色的異能重力無情甩回後車位上。
等宅家的家養龍自認礙眼的累贅消失了。
他才露出笑容,很快把手裡剩餘一半的礦泉水再塞進自家老闆的熱手心裡。
然後繼續用重力驅走對方袖子上的細小沙塵,又仔細整理一番被風弄的亂七八糟地衣服褶皺。
“老闆,現在已經過了午休時間,等到了紅海我們再好好地大吃一頓。”
“嗯嗯,我們先上車吧,我得快點給蘭波打個電話報平安了。”
“好。”
正巧于此,阿蒂爾·蘭波内心平靜,懶得聽周圍人叽叽喳喳的讨論了。
因為他已經在拍賣行上,用最高價買下一把一個月前就注意到的,十分稱心如意的古董長型圈椅,和一個粉瓷做的小花盆。
好給自家公寓,那把很早被蟲子啃壞了的竹椅換掉,也給某個家夥帶個漂亮小盆子移植昏睡雛菊。
剩餘買賣的藝術品,他随便看了幾眼,沒有出彩的東西能夠收下後,很快帶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沒跟所有人打招呼,先行上船,等過幾天與分開好幾天的老婆碰面。
就這樣,阿蒂爾·蘭波坐在輪船艙室内,用随身的絲質帕子擦拭起粉瓷花盆接電話。
車載音樂來的很快。“任時光匆匆流去,我隻在乎你……”
“??”阿蒂爾蘭波挑挑眉,後揚起唇角的笑容問:“桂林?你們現在到哪了?”
“咳咳!抱歉蘭波,我先把音樂關了!”
行駛在阿拉伯沙漠中央位置的沙地車内。
李桂林急忙摁下音樂,旁邊的保羅·魏爾倫始終在看地圖指揮。
而西格瑪則安靜坐在後面,細聽稱呼貝塔名字的丈夫說話,像是骨子裡性格溫柔的人。
不過溫柔是唯一的,就和前面那個很兇的金發男人一樣,是對貝塔才會獻出愛和浪漫的法國人吧。
“原來你又救了人,他還是位異能力者嗎?”
“嗯嗯!”
“親愛的,我可以讓步甚至再後面幫一幫你,把他推薦給老師的正确提議很好,但是我希望我們後面下船了,他别繼續跟着你了。”
礙眼的東西能踹遠一點最好,尤其他和自家愛人的蜜月還沒徹底度完呢。
“我知道啊,這件事我有分寸,況且我隻想蹭蹭保羅的榮譽,和你在船上一塊吃喝玩樂而已啦。”李桂林聳聳肩,又後瞄了一眼沖他沉默微笑的西格瑪。
似乎彼此都明白了什麼意思一樣,十分坦然。
“好吧,我聽你的。”阿蒂爾·蘭波滿意了。
說完的話,緊随新一首向往曙光的音樂《歡樂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