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拒絕了?”
“是的,社長大人。”
始終閉目養神的維克多·雨果十指相握,難得沉默良久,直到懸挂在辦公室内的時鐘哒哒前進小半圈為止。
從拜托司湯達利用異能力,開始尋找遙遠十年報紙與新聞記錄本的收集那一天起——
可算司湯達的本事厲害,《紅與黑》的意識流溯洄了當年黑白默劇般的盛宴。
他還真找着了阿蒂爾口中那位,聽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種花‘治療系異能力者’的狡猾身影。
過于真實的情況下,萬萬沒想到這貨的脾氣實際又撅又傲。
原本乘着阿蒂爾·蘭波帶着暗殺王重新回歸法國前,準備幫忙撈一下人過來看看。
結果,他們近一周送寄去種花的五封信件,第一次毫無動靜。
第二次小心試探之後,要麼被那看似聰明的種花佬抛到腦後故意疑忘掉了。
要麼,國際郵局擠壓時間過長,徹底石沉大海。
這些舉動,無疑再說,你們當我是白癡嗎?請别再亂找借口,企圖說服某些不必要的私人恩怨轉交于我!
況且,那家夥似乎與種花管理上層報備情況了。
要不然,也不會倒賠一筆價值不菲的禮物作為禮貌補償作為甜頭。
最後,又署名種花官方異能力管理局嚴肅警告自重婉拒。
估計看關系好,才勉強跟你客氣那麼一兩下呢,否則下次的信件就不是信了,而是一封國際法務傳票單。
可這種完全不長急性的臭小鬼……他是怎麼獲得阿蒂爾芳心的呢?
簡直幽默即荒唐,維克多·雨果不滿蹙眉,心想到。
事後,一種緊張的氣氛凝固在此刻。
而他面前最信任的秘書克洛德·西蒙面露難色,勉強保持冷靜道:“不僅如此,他的拒絕理由也很簡單。”
維克多·雨果揮揮手:“請說吧。”
克洛德·西蒙垂下眼簾,透亮的淡綠眸中流露出一絲慌張,同時從懷裡拿出一張純人工手寫的墨綠色國際郵信拆開道:
“[您好,姑且稱之為大老闆,先祝您今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不過,我真的很抱歉——即使這次相約巴黎的工作報酬非常誘人,但出于個人原因,我與我的祖父即将前往度假旅行團,後續會加以補償您十倍預約金,以及一份禮物。地址:種花郵政33390**—蜀西天府…]”
聽完,由是久經政界老狐狸維克多·雨果都有些坐不住了,直接屈指扣桌砰砰道:“他給我的理由,居然是與祖父去度假?”
講道理,那确實夠荒謬的不是嗎?
克洛德·西蒙僵硬了唇角的笑容,耐心說道:“沒錯,另外聽說,他的祖母戰争時期很早就去世了,祖父僅是他唯一的長輩。”
具深入了解,就算家庭圓滿,可對方僅有雙親健在,唯一的姥爺也在國外常年定居。
而作為資深高級廚師的家夥,卻格外注重個人家庭的感情生活,會為了帶上身邊唯一年邁的長輩出門度假。
不止強行拒絕他們的信件邀請,還有十幾份來自北美、中亞的派對宴會訂單。
更何況,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再次投遞邀請過去,簡直白費力氣。
維克多·雨果歪頭思索了一小會,才無奈攤手道:“那随他去吧,西蒙記得下周去深夜郵局領取禮物哦。”
言外之意,那份禮物就免費送給辛勤勞累的下屬了。
聞言,克洛德·西蒙終于松了口氣,上揚起體面笑容的點點頭。
随後,他轉身走出門,走在下班離開的平石路上,已經把閱覽完畢,甚至有些燙手的信紙折疊塞進口袋。
索性深刻銘記了,那位特殊種花人及其自大的得寸進尺,以及隔海遠洋眼中的傲慢行為。
引得正巧路過的幾位同僚好奇傾聽上前,在門口一把抓住了西蒙的胳膊,然後開始詢問具體情況如何。
事實也得到作為秘書的克洛德·西蒙,誠懇地向維克多·雨果申報出的相同結果:拒絕。
聽完,他們便流露出被這份大膽給狠狠震撼到的驚訝神色。
又不一會,各自議論紛紛,那麼當初在司湯達那裡吃瓜得到的真實消息,阿蒂爾在遠東重新已婚行為居然是假的?!
而掌握正确消息的克洛德·西蒙,都抱有懷疑的态度對同僚們點頭承認道:“我想,應該是的。”
恐怕社長大人提醒的那般,不要再寄信邀請了,否則得到報複。
“挺不錯的嘛,那擁有親情與家庭的超越者……還真是少數人當中相當稀有的幸運兒呢。”
“呵呵…”
最終話題告一段落,其餘選擇早點下班回家。
其中卻不包括,姗姗來遲的蘭堂,以及每天跟在他身後的保羅·魏爾倫,都帶有饒有興趣的眼神朝向聚集散開的吃瓜人群看去。
心想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都在讨論奇怪廚師的事,他們沒吃飯嗎?
哪怕帶有僥幸心理的眼熟同僚們,一一走來體面揮手打打招呼。
但内心卻紛紛喝彩吹噓,哎呀,還好是條假消息的呢,不然剛帶着暗殺王回來的阿蒂爾真在異鄉結婚了,那感情分割的場面該有多吓人啊。
即使蘭堂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冷漠态度重新回歸祖國懷抱,就算記憶模糊了一段過去。
但自我卻始終相信。
從前沒對自己撇下任何借口偷溜回國的人,一直都在身邊,隻是彼此相遇的距離太過遙遠了些。
畢竟他成功通過中原中也,再次獲得重新相逢的保羅的信任重新交往,無疑是最好的開端了。
可現實卻不以為然。
将保羅·魏爾倫安排在門外等候,蘭堂禮貌叩門走進了維克多·雨果的辦公室。
結果得到的事實,卻讓他遭受到了什麼叫做晴天霹靂。
“您說,桂林今天回信拒絕了我的邀請?”
“沒錯哦,親愛的阿蒂爾。”維克多·雨果看到蘭堂逐漸失望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轉而,他禮貌安慰道:“以後不用再為了記憶而多加煩惱了,難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并不好嗎?”
“…并沒有,非常感謝您,社長。”蘭堂用充滿遺憾的語氣說道。
就在維克多·雨果驕傲的鼓勵當中,他背馳着一身的落寞悄悄離開。
“所以,阿蒂爾回來了,就應該聽從安排好好工作,有空記得去找夏爾哦,好來彌補你與魏爾倫近些年遺留在遠東的‘尾巴’。”
“嗯。”
“噢!對了,他多寄送了一份免費禮物,我不小心送給西蒙了,你需要嗎?”後躺在靠椅上的權威者眨眨眼,突然回想道。
“不用了…”可蘭堂似乎聽不見一切的聲音了。
之前還在幻想什麼,終究徒勞無功。
即便是門外抱手後靠在牆壁上的保羅·魏爾倫,他都敏銳嗅到了一抹怪異的情緒。
連忙跟上失魂落魄的親友,一把抓住胳膊,防止對方從樓梯上意外栽了下去,磕破腦袋。
“親友,你現在怎麼了?他們利用閉塞的消息脅迫你了嗎?”
難得被保羅·魏爾倫注視關心,可蘭堂卻沒有表現出一點兒高興的樣子,隻是輕輕拍開了他的手,有些愧疚的說道:“我不知道,我大概什麼都不知道了……對不起,保羅。”
“對不起?”面無表情地保羅·魏爾倫十分疑惑。
親友究竟哪裡對不起自己了,道歉的好時間,早就從橫濱與弟弟見面道歉之後,已經徹底結束了啊。
況且他們分裂交往的關系重新恢複如初,和過去一樣溫馨幸福。
起初自己會驚訝,親友近些年的勤勞努力實在太怪異了。
不僅僅在橫濱打拼到了一棟嶄新久住的高級公寓,還在加拿大國際銀行裡儲存了一筆豐厚高額的私人存款。
以此穩定過去久待在巴黎那般的舒适生活。
看樣子,日子過的并不差勁,就連弟弟都在緊緊依賴親友。
否則,他的信任是不會再次選擇的。
可事與願違,不免心生愧疚的蘭堂,則用力抓緊了自身胸口的衣服扣子,隻覺得呼吸難受。
仍然不敢向保羅·魏爾倫吐露出真正殘酷的真相,與他的個人‘努力’而相違背的死闆現實。
可惜一瞬間回憶的實在模糊——
幹淨清新的客廳與房間、餐桌上每日盛開新鮮百合、卧室床鋪枕頭底下,一盒半舊的梅花撲克,擁抱……
這些紛紛擾擾的模糊記憶,和緊迫十足的時間瞬間充斥精神意識,仿佛壓縮了緊繃成弦的神經。
最終是他的錯誤導緻的,與不理人性的保羅錯付信任,計劃失敗,感情破滅,替法國惹出大堆的爛攤子,又差點客死他鄉——
終于,基本失去精神依靠支撐的蘭堂呼吸急促,讓冷汗濕透了大衣後背,不一會便挂着保羅·魏爾倫的手臂扶撐,徹底暈倒在了樓梯間處。
引得樓上正在讨論工作的路過工作人員們為之一愣,事後急忙上前幫忙,呼叫公社醫務來人。
親眼見到蘭堂暈倒在地的保羅·魏爾倫卻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不明白,到底怎麼了,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為了某種事實和真相變得越來越混亂了。
而親友也是因為今天。
聽從了波德萊爾與高層議員政府的嚴重警告處理,與他和弟弟分開居住,并且同年搬進莫裡哀開辦多年的精神病院内長期修養。
除非伏爾泰先生用和平異能力判定精神系統穩定為止,才能出院離開。
下月初一,迎來全球最為炎熱的酷暑假期。
即便處于溫帶海洋性氣候的法國,也難逃一劫。
但卻阻擾不了,從世界各地來來往往的自駕旅遊團。
“各位,等會就到了我們巴黎最有名的協和大廣場。”
“哎呀路易,不用那麼麻煩啦,快能說說協和廣場究竟名氣有多大就行了,它是不是像華都故宮天譚那樣?”
“咳咳——親愛的老爺,請你稍安勿躁,據我所知,種花故宮天譚的曆史與協和廣場的建築風格并不一樣。”
“嗯……原來是這樣嗎?那麼現在又能看些什麼呢,畢竟我都快忘了,曾經來過巴黎的那些事了。”
作為資深導遊的中年法國人,難免錯愕提問者曾經來過巴黎的經曆。
可當他看到對方朝站在身旁的祖父背手嘀嘀咕咕,似乎在講解些什麼。
路易又頓時明白了,便開始耐心解釋道:“請放心,您可以一眼望到路盡頭的凱旋門,甚至能看到左右兩邊著名的國民議會大廈波旁宮和瑪德蘭大教堂哦。”
“等下,我們還能進去盧浮宮内部,看見保持甜美微笑的蒙娜麗莎。”
“哇哦——”老實站在導遊面前的家夥,和他家似懂非懂地老爺子忽然面面相聚。
随後,他們便對這位熟通六國語言的老外導遊鼓起最熱烈的掌聲,再高豎的兩隻大拇指猛猛稱贊。
聽着像是年輕人真了不得啊,太厲害了小夥子,多虧有你這樣認真的人存在,才有了和平社會的繁榮等等。
誇得路易震驚挑眉,差異連連,又對面前一小一老的種花人的誇張行為表示哭笑不得。
畢竟他真正的金主老爺,就那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家夥。
上個月一号,對方用溫暖的金錢大手,一下子包攬了他所在分部公司名下的所有旅行自由團活動。
點名要純本地導遊,而且要最好精通中文和擁有豐富的講述旅行與曆史經驗的真本事。
當然了,至于自由旅行歐洲十國酒店旅館,以及随行吃住的各種高昂花銷,隻要有錢,那就不是問題。
老爺說,他年輕的時候努力打拼過,現在非常富有。
也有能力自行照顧好陪同出國遊玩的祖父,甚至出門前多買了兩份人壽保險。
對此,在電話中與老爺碰面的路易早早幻想過,對方應該是一名西裝革履的二三十歲成功人士。
結果,剛見面的金主老爺踩着球鞋,一身白半襯衣黑長褲,像個正在讀書的開朗大學生。
當然,那自稱的職業的廚師工作,卻讓路易大跌眼鏡。
老爺不僅言行舉止又大大方方,甚至比他家剛滿二十歲的女兒還要年輕。
雖然平常愛指指點點,讓他想說什麼就說話,别浪費口水就行。
“路易,路易……你還好嗎?中暑了嗎?”一晃,正說話的家夥疑惑地揮揮手心。
正巧,左腕口處那枚價值不菲的傳家寶溫潤而澤,意外透過刺眼的陽光,輕輕打在了路易的臉上晃來晃去。
回到現在,回神保持清醒的路易不好意思地說道:“并沒有哦,親愛的老爺,可以帶上你的祖父,我們該去盧浮宮了。”
沒等路易帶他們走開。
他面前看似露出無害微笑的黑發金主老爺摸了摸下巴,仿佛想到什麼。
已經帶上身旁的祖父去往噴泉雕像面前亂擺起姿勢,又掏出随身相機開始搓手拍照了。
作為高薪誠聘的導遊路易自然躲不過。
不一會,他就被看似目中無人的老爺一把抓了過去,再半蹲在地。
同時又舉起十分幼稚的三二一茄子剪刀手,和周圍感趣彙聚身後的各色人群一塊定點拍照。
“三二一——看鏡頭!”
“耶!”
黑色相機鏡頭前的閃光燈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