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燈熄滅的瞬間，林浩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清晰記得十五年前那個雨夜，家族老宅的燈籠也是這樣突然熄滅，緊接着就傳來族人們被空間裂縫吞噬時的骨骼碎裂聲。
手環投射的全息通知懸浮在黑暗中，跳動的血月标記與記憶裡老宅屋檐滴落的血雨詭異地重合。
"這次是倒計時。"程墨的指尖在全息鍵盤上劃出殘影，黑色衛衣兜帽随着數據流波動輕輕搖晃，"系統要求七十二小時内開啟新直播，但觀衆期待值被鎖定在...負三百二十萬？"
蘇蘇的匕首突然發出蜂鳴，刀柄處新浮現的銘文正在啃噬她的靈力。
她強忍眩暈将匕首釘入地面，靈血順着刀身滲入地磚裂縫："不是期待值，是怨恨值。"鏡面瞳孔倒映出數據包深處蠕動的陰影，"有東西在反向汲取觀衆情緒。"
衆人圍坐在太平間中央的停屍台上，陸小棠的五色絲線在四周結成星芒陣。
當周玄戰戰兢兢打開防護箱準備調試設備時，箱内突然噴湧出濃稠的黑霧，将他精心保養的粒子捕捉器染成暗紫色。
"白無涯說過靈異維度存在認知污染。"林浩的橫刀突然出鞘，刀鋒精準挑開周玄後頸正在凝結的冰晶，"老程，把三小時前古槐中學的直播錄像調出來。"
全息投影在停屍台上空展開，衆人驚覺錄像裡的自己背後始終飄着半透明人影。
當播放到蘇蘇用匕首刺穿怨靈核心時，那個人影突然伸手按住了她握刀的手腕。
程墨立刻凍結畫面，黑客程序卻在解析像素時崩潰成血紅色馬賽克。
"去老地方。"林浩突然起身，刀鞘撞碎牆角滲出血珠的黴菌斑，"白教授的地下室有電磁屏障。"
穿過七道暗門的幽藍走廊，白無涯的實驗室裡三百台顯示器正播放着不同維度的災難畫面。
穿唐裝的學者從古籍堆裡擡頭，鏡片反射着量子計算機屏幕上的亂碼："你們觸碰了觀測者協議。"他枯瘦的手指劃過蘇蘇匕首上新出現的饕餮紋，"這把噬靈刃，當年林氏宗祠的鎮魂柱上也有相同紋路。"
林浩的指節捏得發白。
他當然記得，滅門那夜祠堂三十六根鎮魂柱全部裂開，每道裂縫裡都爬出瞳孔淌血的石雕饕餮。
此刻白無涯調出的衛星雲圖顯示，古槐市上空正在形成與當年相似的靈能漩渦，漩渦中心赫然是他們準備直播的百年兇宅——青藤公館。
"1937年，這座公館的主人在滿月夜用全族性命獻祭。"白無涯展開的羊皮紙上，褪色血字組成的人體陣圖令陸小棠的封印絲線突然繃直，"三十七個祭品的魂魄至今困在宅内，每十二年就會撕開現實裂縫。"
程墨突然抓起實驗台上的鐳射筆，在公館平面圖上圈出七個紅點："觀衆數據包裡的異常波動，剛好對應這些坐标！"他的黑客程序突然自動生成血色彈幕——「主播們準備好成為第三十八個祭品了嗎？」
當改裝後的直播車停在公館鏽蝕的鐵門前，周玄發現防護箱的溫度異常升高。
他趁衆人布置機位時偷偷掃描設備，卻在粒子捕捉器的散熱孔裡發現幾縷暗金色絨毛——這絕不是人類世界存在的物質。
"觀衆同步率突破臨界值！"程墨盯着突然暴漲的在線人數，黑色耳釘因數據流過載開始發燙，"三百七十萬活體信号，其中四十萬來自..."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陰風打斷，公館二樓所有窗戶同時炸裂，三十七道血手印在玻璃碎片上組成倒五芒星。
蘇蘇的匕首突然脫手飛出，釘入門廊腐朽的立柱。
當林浩拔刀斬斷纏繞匕首的蛛絲時，衆人驚恐地發現那些根本不是蛛絲，而是從公館牆壁裡滲出的幹涸血線。
陸小棠的封印絲線自動結成八卦陣，卻在接觸地磚的瞬間被染成不祥的暗紅。
"直播開始。"林浩抹去濺到臉上的腥臭液體，橫刀劈開阻攔在玄關的血色帷幕。
他胸前的疤痕正在發燙，這溫度與十五年前老宅地窖裡那盞引魂燈一模一樣。
程墨的黑客程序突然失控，全息鏡頭自動對準了樓梯轉角處的穿衣鏡。
百萬觀衆看到的畫面裡，三十七個半透明人影正對着鏡頭整理根本不存在的領結。
蘇蘇的鏡面瞳孔突然映出真實場景——那些人影的脖頸都套着生鏽的鐵鍊，鍊子盡頭消失在公館地下室的黑暗裡。
當陸小棠試圖用封印術固定空間節點時，她的五色絲線突然纏住周玄的防護箱。
衆人這才發現箱體表面浮現出與青藤公館血手印相同的紋路，而周玄調試設備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倒五芒星狀的燙傷痕迹。
周玄悄悄将防護箱藏到直播車後備箱，用三層電磁鎖封住箱體上越來越密集的血紋。
他沒告訴任何人，在系統發出神秘提示的那個雨夜，防護箱裡的粒子捕捉器曾自動生成過青藤公館的三維模型——而那個模型生成的時間，比他們收到白無涯的情報還要早六個小時。
周玄的指尖在防護箱密碼盤上停頓了半秒，三層電磁鎖發出的藍光倒映在他的鏡片上。
直播車後備箱裡的粒子捕捉器正在輕微震顫，那些暗金色的絨毛在密封艙裡緩緩遊動，就像某種生物在深海呼吸時舒展的觸須。
他想起三天前的深夜，監控屏幕上突然跳出的青藤公館三維模型——那些懸浮在虛空中旋轉的雕花窗棂，每一道裂紋都與此刻眼前的真實建築分毫不差。
“三号機位電磁幹擾值超标了！”程墨的呵斥聲讓周玄猛地合上箱蓋。
黑客青年黑色衛衣的兜帽裡伸出六條數據線，正連接着懸浮在空中的全息操作界面，猩紅的故障提示像血管般在他蒼白的臉頰上跳動。
“不是說全面升級過抗靈幹擾模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