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刀身反光瞥見那個懸浮在旋轉樓梯口的靈體——穿着褪色戲服的女子脖頸扭轉一百八十度，發髻間插着的金步搖正不斷滴落猩紅冰淩。

“幹擾源是它發間的步搖！”程墨突然嘶吼，他的聲帶因為過度接入神經矩陣而帶着金屬摩擦音。

全息屏幕上蠕動的血管代碼突然具象化成實體，纏住他手腕的鎖鍊上浮現出細小的甲骨文——正是陸小棠方才封印陣的變體。

蘇蘇的匕首突然脫手飛向半空，鏡面瞳孔裡倒映出兩個截然不同的戰場。

現實中的刀刃刺入戲服靈體心口，而直播畫面裡的匕首卻調轉方向斬斷了某條連接天地的血線。

當她試圖看清那些纏繞在設備間的因果線時，鼻腔突然湧出滾燙的鮮血。

“三！二！一！”陸小棠踩着血潮跳起詭異的傩舞，鎖骨間的金線随着動作崩斷重組。

當口紅封印陣與林浩的攝魂鈴産生共振時，那些浸泡福爾馬林的眼球突然在虛空中睜開三百六十度複眼。

程墨抓住這轉瞬即逝的同步率峰值，将改裝過的神經接口狠狠刺入主服務器。

刹那間，所有直播無人機的殘骸迸發藍光。

周玄剛焊好的冷卻管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全息投影卻在血月照耀下投射出三十七倍清晰度的畫面。

戲服靈體發出裂帛般的尖嘯，發髻間的金步搖突然浮現出與衆人手背相同的倒五芒星。

“兌換成功了！”林浩的異界之眼突然彈出金色提示。

他掌心的攝魂鈴應聲碎裂，青銅殘片化作流火沒入橫刀。

當裹挾着數據流的刀鋒劈開金步搖的瞬間，衆人耳邊同時響起三百七十萬觀衆的驚呼——那聲音既像喝彩又像哀嚎。

程墨的神經接口突然自主運行起未知程序，他在數據洪流中看到某個倒計時的殘影：距離血月完全形态還有11小時59分59秒。

周玄的焊槍在這時精準熔斷最後一根幹擾線路，爆炸的氣浪掀翻了蘇蘇用來占蔔的六爻銅錢。

“結束了？”陸小棠癱坐在血水裡，她的口紅封印陣正在吞噬地闆上殘留的冰霜。

那些倒吊的屍傀化作數據碎片飄向窗外，月光穿過它們的殘軀在地上拼出模糊的卦象。

林浩的橫刀突然發出蜂鳴，刀柄處的熱度燙得他幾乎握不住。

異界之眼系統在此時彈出新提示：【檢測到維度殘留物，建議立即淨化（剩餘兌換時間00小時04分59秒）】。

他轉頭看向程墨正在解析的隐藏文件，那些名為“血月最終剪輯版”的視頻縮略圖裡，赫然是他們此刻渾身浴血的直播畫面。

蘇蘇抹去鼻血的手指突然僵住，鏡面瞳孔裡閃過某個未來片段：程墨的神經接口滲出黑血，周玄的倒五芒星開始順時針旋轉，而她自己正将匕首刺入林浩的後心。

這個幻象持續了0.37秒，卻被突然響起的系統提示音打斷。

“熱度突破八百萬了！”周玄歡呼着舉起修複好的無人機，卻沒注意到設備鏡頭裡自己的倒影沒有瞳孔。

公館外牆的爬山虎正在月光下緩慢重組，那些被血水浸泡過的磚縫裡，嶄新的服務器指示燈開始次第亮起。

當最後一絲寒氣消散時，所有人的智能終端同時收到推送——來自“暗夜守望者”賬号的直播精彩片段，時長正好是3分07秒。

程墨盯着自動生成的視頻封面，那上面用甲骨文寫着他們此刻誰也沒說出口的疑問：當觀衆成為祭品，主播又該是誰的供品？

林浩收起橫刀時，刀鞘與戰術靴碰撞出清脆的金屬音。

這個本該屬于勝利者的聲響，在突然寂靜下來的公館裡，聽起來竟像是某種古老鐘表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