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

“雲知。”

恍惚間，魏雲知的雙手被人握住，冰冷的指尖被掌心的溫暖包裹。

翌日早晨，魏雲知緩緩睜開雙眼。他的頭部被裹上了白色的紗布，腦袋依然隐隐作痛。

魏雲知艱難地移動腦袋，側目間對上一個金黃色的發頂。

是媽媽。

少年張了張嘴試圖開口，但最終未能出聲。

由于長期沒攝入水分，魏雲知的嗓子太過幹澀，隻能發出點點氣音。

“媽媽……”

女子似乎睡的很熟。

魏雲知平靜地眨了眨眼，慢吞吞伸出手指輕輕撥弄她的發絲。他本意是安撫，卻因為渾身僵硬一時沒控制好力度，輕微的疼痛将女子喚醒。

她迷糊間擡起頭來，在對上魏雲知的雙眼時迅速按下床頭的按鈴叫醫生來。

“雲知！”

孟雪幹澀的眼眸滲出一滴眼淚，紅腫的雙眼昭示着她曾哭泣過的事實。

魏雲知從來沒見過媽媽這般傷心的模樣，就連重生前他差點死去時她都沒這麼難過。

他不知所措。

下一秒，魏雲知被她抱進懷裡。

“你終于醒了。”

……

“孩子還是比較幸運，沒有什麼大礙，輕微腦震蕩加摔傷，之後修養時注意多休息飲食清淡些就行。”

“好的，謝謝醫生。”

門合上後，孟雪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媽媽。”

魏雲知叫了她一聲。

女子聽到聲音後立即回頭，目光焦急：“怎麼了？”

“……沒什麼。”

魏雲知搖搖頭。

此刻，少年身着一身藍白病服，蒼白的臉色在陽光下幾乎透明，她從沒見過這幅模樣的雲知。

孟雪心髒疼得發燙。

晌久，她邁開步子坐到少年身側。

“雲知，之前的事情是媽媽錯了。”

女子的聲音顫抖，下一秒，她捂住自己的雙眼，淚水從指縫中溢出，裹挾着她的悔意。

夕陽穿過窗台落入室内，将潔白的病房染上溫度。

……

“媽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媽媽，媽媽一定會改的，寶寶再給媽媽一次機會好嗎？”

“媽媽太孤獨了，媽媽也不會表達。可媽媽真的愛你，真的舍不得你……”

“雲知，原諒媽媽吧。”

聽着母親的哭泣聲，魏雲知無話可說。

并非無語，是不知所措。

孟雪緊張地扣着手指，目光固執地盯着魏雲知，像是回到了年少時做了錯事等待老師審判的那一刻。

魏雲知心緒難耐，他從不想讓母親難堪。

他知道她的疼，知道她的傷口，知道她的痛苦。

若說自己有多痛恨母親，那答案一定是否定，因為他知道：

這世上除了媽媽從來沒有人真正愛過自己。

鐘表上的指針艱難地劃過一圈後，魏雲知終于開口。

“嗯。”

“啊……”孟雪聽到答複後興奮地大叫一聲，猛地将魏雲知抱在懷裡：“太好了雲知，雲知……”

“媽媽帶你回家吧。”

“不。”魏雲知拒絕了，“我要回學校上課。”

“上課？今天周末。”

“周末？”魏雲知看了一眼手機，今天是星期天，他已經暈了一天時間。

“我沒事了，媽媽，今晚我回學校住。”

“什麼……”

媽媽目光呆滞，竟有些心酸。

“還是沒原諒我嗎……”

“不是。”

魏雲知微微搖頭。

“我隻是不想再耽誤時間，我不舒服會回家的。”

聽到拒絕後，孟雪垂着頭，兩個小人在她腦海中同時浮現。

“乖乖回家。”

“放他自由。”

自由……

心跳聲如雷貫耳。

她說：

“媽媽尊重你的想法。”

“好。”

……

母親離開病房後魏雲知再次躺回被窩養神。

“宿主。”

“嗯？”

熟悉的機械聲傳來，魏雲知輕輕掀開眼皮。

“什麼事？”

“宿主。”

“你到底想說什麼？”

魏雲知莫名在一張沒有表情的機械臉上看到了“求表揚”的神情。他腦中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

“是你救了我？”

“是的！”

系統興奮地大叫一聲，魏雲知瞥了它一眼沒說話。

“唔……”

見宿主沒什麼反應指南針有些尴尬。

過了許久，它聽他開口：

“那就獎勵你幫我恢複記憶。”

“啊……”系統的眉毛瞬間耷拉，“不帶這樣的宿主……”

*

魏雲知在校門口與母親告别，後者分别時叮囑萬千，魏雲知一一回應。

周末晚上通常會有晚自習，但魏雲知情況特殊，班主任并沒有要求他按時到，反倒萬分關心他現在的恢複狀況，似乎不太相信魏雲知已經恢複了。

魏雲知空手回家所以也是空手回校。

他環顧四周，寝室内空無一人，尹青此時還上課。

魏雲知來到床前，入眼的是一堆疊好的衣裳，是他前幾日曬在陽台上的那些。

熟悉的折衣痕迹，是尹青做的。

重生前，臨近高考前魏雲知三天兩頭住院，他的東西幾乎無空打理，可每當他返校時他發現自己的領域總是幹幹淨淨。

……

魏雲知一個人有些無聊，他看了眼手機。

這段時間裡媽媽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大多在問他身體狀況，如果有不舒服就打電話給她。

看到這些信息魏雲知就聯想到母親擔心的神色，他怕她多慮，隻好一條一條回複。

回完消息後魏雲知做起了書架中的五三。

做着做着魏雲知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