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要提東西來宰人的甯曜,此刻竟沒有半點要打架的仗勢,而是難得的,也跟他們一塊坐了下來。
“東西在這了。”甯曜将那巫婆的眼珠子往桌子上一放。
“謝謝。”
駱吉正要出手去拿,卻被甯曜一隻手給擋了下來。
“我可沒說要跟你換。”
駱吉半知半解的看着他。
就連小白都有些納悶起來。
甯曜正色道:“我們也收集了雙子們,收集了很久。你憑什麼覺得我們就會因為一個玩具熊放棄這個東西?”
小白心說,這家夥還挺能裝的,剛剛還是一副要與小朋友生死與共,小朋友死了他也不想活了的樣子,怎麼這會就變成一個簡單的玩具熊了?
“那就有點遺憾了。”駱吉臉上流露出一些傷感,似乎是在替某人鳴不平:“小玩偶還挺惦記着你們的,離開前還想着要再見一面大家。”
“不過是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就把我們當朋友的蠢蛋。”甯曜冷漠地說,“他想通過感情的方式讓我們救他罷了。”
駱吉倒是憐憫起路絨來了:“看來他認真交的朋友并不把他當朋友呢。真是可憐的小孩。”
“他現在每天不吃飯也不睡覺,就縮在角落,什麼也不幹。讓人怪心疼的,”駱吉歎了起來,“要是安攬,你們也不會這樣放任不管吧?”
甯曜臉色有些琢磨不定,眼眸下似乎在隐忍什麼。
小白接着他的話說:“如果是安攬,他也不會想讓雙子門落到你的手裡。”
“您這話讓我怎麼接呢,畢竟小朋友是沒有說話這樣的話……”駱吉似乎有些發愁,愁了一會之後,忽然轉了下話題:“據我所知,小朋友也是安攬的一部分吧?”
小白愣了下。
駱吉:“如果雙子門指的是善惡雙子,惡的那一部分被分分散到各個副本,變成了系統權限的一部分。那善的那部分,應該指的就算小朋友了。如果再讓我推理一下,系統的整個權限應該就是安攬的靈魂。他将自己分裂成了善惡雙子,分散到了副本之中,也分到了玩具熊的身上,讓他有了靈魂。你們猜猜是這樣嗎?”
小白默了好一會:“這可不興這麼說。”
甯曜突然開口了:“路絨就是路絨,他是他自己,而不是任何人的替代。”
駱吉笑的有些意味深長:“這我就不明白了。你們一開始對他好,不就是因為他是安攬的一部分嗎?”
小白這才将事情的原本娓娓道來:“這我必須得替小朋友解釋一下。路絨有作為玩偶的完整記憶,如果不信,你也可以通過系統去查查他的記憶。路絨是一個完整的個體,他不是任何其他人。雖然他确實是因為安攬的善惡雙子而有了靈魂,但他也形成了他自己。”
“我們對他好,是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小朋友,而不是因為他是其他任何人。”小白補充道。
“這倒是很有趣。”駱吉眼睛裡似乎有些亮光。
一個繼承了别人一半靈魂的人,最後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這對他來說還真是聞所未聞過。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看來今天這交易也談不下去了。隻能委屈小朋友了,還沒怎麼感受過人類的世界,卻也再沒機會去感受了。”
說完,駱吉起身便要走。
“等等。”小白叫住了他。
“放他一命,他是無辜的。”
駱吉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就算我會放他一命,你們又能放他一命嗎?既然你們都不在乎他,就算我把他還給你們了,你們不也還是會用他的命來造就完全的雙子門?”
小白愣了一下。
如果要真的犧牲小朋友的命來換取完整的雙子門,他們要怎麼做?這事他還真沒想過。
“我們都是一樣的壞人,”駱吉說,“所以也别來教我做什麼。”
他說完這話之後,往前走了兩步,便消失在了枯樹林中。
地上的枯葉随風飄到了桌子上,山林的風瑟瑟的吹,讓鬼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甯曜盯着駱吉離開的那個方向說:“如果不是路絨還在他手裡,我早就把他宰了,哪裡還能讓他這樣走出去?”
小白的心思有些飄忽,似乎沒有注意到甯曜在說什麼,心裡還停留在駱吉離開前的那句話,忽然問道:“如果完整的雙子門一定要用小朋友的命,你會那樣做嗎?”
甯曜默了默:“這件事并不是别無選擇。”
小白眼睛一亮:“你有主意了?”
他先前還以為甯曜過來等駱吉,是真的想拿雙子門去換路絨,可讓他意外的是,甯曜剛剛拒絕了駱吉。但仔細想想,甯曜也有自己的道理。駱吉那樣詭計奸詐的人,就算他們肯把所有雙子們給他,他又真的能路絨把還回來嗎?
所以甯曜過來應該還打了其他的主意。
甯曜說:“你仔細想想,駱吉這個人,其實也有自己的弱點。”
小白眼眸輕輕眨了兩下,然後聽見甯曜繼續說:
“他的說教欲很強烈,他想向所有人傳遞和主張自己的思想。更有特點的是,他總想用自己的那套理論解釋一切不合理的東西。那麼他極有可能會對路絨的來源産生興趣。路絨暫時就是安全的。”
“而且他很聰明有能力,精通一些巫術之外的手段,隻要他肯做。那我們做不到的事情,他也許能做到。”
枯木林的風忽大忽小,吹着枯葉走走停停,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吹到了登記處的門口。
比巴掌還大的枯黃葉落到了登記處的台階上。
這邊的天氣看上去明明已經入了秋,但仍燥熱的很,登記處老闆娘不知從哪兒弄來個電風扇,搬在靠院子的門口,呼哧呼哧的往裡面吹起風。
當然,是正對着她人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