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玩家聽了這話,似乎有些軍心不穩了。
但駱吉一點也不急,仍然平靜且溫和地看着甯曜。
衆人僵持之際,人群中突然有個人喊了一聲:“大家看,他是不是有些眼熟!?”
又像早有預謀似的,有人立馬應和道:“他是那個小木屋的掃地工!”
衆玩家立馬反應過來,像是給了個台階,他們立馬就蜂擁而下,并重新将自己心目中信仰的根往深處紮了紮,長舒一口氣後,又轉将這口惡氣對準了那個松土之人:“原來也是系統的人。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駱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那笑再正常不過,畢竟他日常就是笑着的,笑得脾氣很好的那種,不管是與他有仇還是有恩的玩家都會被他這溫和無害的笑所迷惑,隻有甯曜看得出來,這像是在很明顯的嘲諷:“看吧,我早就将他們洗腦洗得徹徹底底了,就憑你的三言兩語能與我鬥?”
山風呼嘯,冷冽刺骨,山神廟外平地上,還在進行着仿佛無休無止的打鬥,而在另外一側,表面仿佛風平浪靜,實則着早已進行了幾百回合的言語鬥争。波濤洶湧的離岸潮流,皆隐藏在這平靜似水的眼神交彙之中。
駱吉眼神平靜地掃過那無休止的打鬥場面,掃過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堡主,然後收回目光,聲音柔和又有力量:“我采用了精神控制,是因為他一心求死。”
甯曜身軀不易察覺的震了一下。
駱吉的聲音如和風細雨般鑽入那些玩家們的耳朵,牽扯着他們的神經:“我不忍看見,任何一個人在我面前,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玩家們仿佛又有了重新振奮的力量。
沒救了。甯曜涼涼地想到。
在一層層鐵絲防盜網之下,黑無涯擡頭看了眼藍天白雲,随後化作了一個悄無聲息的黑影,從防盜網的各個空隙中鑽了進去。
黑影越過防盜網之後,重新在一個埼角旮旯的地方彙聚成了黑無涯的樣子。
這些防盜網竟然都是帶着幾千伏的高壓電。黑無涯越過房屋廢墟與漫天灰塵,看了眼那些裡外好幾層的防盜網。
隻可惜導電也得有導體。這些高壓電網也就隻能防得住人類了。
幾個持槍的士兵從不遠處巡邏而來,後面還跟着一輛重型坦克,坦克上有一架機關槍。
在這片殘垣斷壁的廢墟世界裡,鋼筋如扭曲的血管暴露橫折在外,空氣中揚起的灰塵便是她最好的屏障。
黑無涯化作了黑霧,很巧妙的與這片廢土融作了一體。重型武器士兵從她眼前直直走過,竟絲毫沒有發現黑無涯。
“就這幾個家夥,還想困得住姑奶奶我?”黑無涯不免得瑟了一番,等到他們徹底走後,随即,朝着最中間最完整的那棟樓,揚長走去。
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但步子姿态,卻是張狂的很。看起來頗有些像人類小巷子裡,打架鬥毆的女流氓樣子。還是一個看起來沒有長大的未成年娃娃臉女流氓,這真得讓家長看了,不免心寒一片。
“女流氓”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樓梯,一溜煙的功夫便混到了一個大門前。
她停在了這裡,稍微犯起了難。
因為這大門上了鎖。
她開始給自己做思想鬥争起來——不是因為這上鎖的門她進不去。鎖的再好的門也是有縫隙的,隻要有縫隙,她就能化作黑霧飄進去。
她犯困難的原因是因為,這縫隙太窄了!
稍不注意把她的臉擠變形了怎麼辦?她堂堂一個舉世無雙美少女,要頂着一個被門夾了的臉,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黑無涯在萬般思想鬥争之下,猶豫了兩秒鐘,最後一咬牙,變成黑霧,擠進去了……
算了算了,她是來救人的,不是來選美的。
雖說以前她打架鬥毆,還有剛才一路走過來,她都能保持着良好的美麗風度,身上甚至不沾一絲灰塵,可眼前都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了,不硬着頭皮進去也不行啊!
黑無涯來到了這間屋子的客廳,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頭發,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還好還好,沒有太大變形。
完成這一系列的操作之後,她看了眼這屋子裡大大小小的房間,眉頭皺了皺……她知道安攬以前住在希望小區的哪一間房,所以才輕而易舉的找了過來,但也不知道他家這麼大,竟還有這麼多客室卧房。
這該怎麼辦?她總不能一間一間的找吧?
黑無涯躊躇三秒之後,心裡有了主意,一隻手向周圍一揮,刹那間,這屋子外圍一圈所有的縫隙都被包裹上了黑霧,堵得嚴嚴實實。整個屋子形成了一個完全密封的小空間,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好了,現在就算她把這屋裡都炸了,外面也得反應好一會兒了。
随後,她清了清嗓子,不顧形象的朝着裡面大喊道:“小孩,出來!”
路絨正趴在桌子上,聽到了這聲喊叫,立馬就辨認出來了是誰,他心中一喜,激動得立馬就要沖出門外,可能是由于他起身動作太急,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沒注意地撲倒在了地上,倒成了一個大寫的人字形。
很是狼狽。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顧疼痛的朝着門口而去——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算爬,也要爬出這裡。
黑無涯很快聽到了一陣“砰”的動靜聲,鎖定了房間方向之後,她一腳踹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個莫名好笑又叫人心酸情景:
書桌凳子東倒西歪,書本紙張散成了一地,地上還有一個“小爬蟲”在拼命的往前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