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無比磅礴的真氣必定是指超越絕頂窺真境界之上的超凡入聖境。不過也有人說,集結八位先天強者,也能打開天之柱。
當然,無論是集結八位先天高手,還是超越絕頂窺真境,看起來都是難以做到的事情,而後者比前者更要難上百倍。
風劍心開始重新修煉,她作為徒弟,每日除練功習武,就是拉着紀雪笙到處閑逛。無論是玄霄宮殿還是鬧市碼頭,大街小巷,這雲都大大小小好玩的地方都被她摸了個底透。
她是即将繼任的尊主的徒弟,按理說該稱為玄霄宮的小主人。玄霄宮殿内的近侍女仆,宮外的守護衛兵對她們是恭恭敬敬,俯首帖耳,就連四天部四大門的各部門長對她們也是禮遇有加。
唯有一人例外,那人就是那位摩呼羅迦殿的殿主,更确切的說,是摩呼羅迦之主的近侍——盛南星。
與其說南星是厭惡小龍王和紀雪笙,倒不如說她讨厭風劍心,和風劍心帶回來的,甚至是支持她師父的那些人。
蕭千花初時不懂,偶然相遇時她還熱情跟這位姐姐打過招呼,在招來幾次白眼和對方不屑的眼神後,就算她再怎麼遲鈍也能察覺出對方的那股嫌惡,何況,盛南星根本沒想過要掩飾那種情緒。
小龍王聰明豁達,不拘小節,半點也沒有主人的架子,這讓她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就跟玄霄宮裡裡外外的人相處得甚是融洽。隻要沒有外人在場,她們甚至能毫無顧忌的稱兄道弟,稱姐道妹。
就連外表妖麗,生着銀發紅眼的紀雪笙跟着她,也跟衆人混了個臉熟。當然,相比起冷心冷情,容貌異常美麗的紀雪笙,衆人更喜歡活潑灑脫,天真爛漫的小妹妹。
當小龍王說起南星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意時,玄霄宮的侍女們初時還諱莫如深,等她們覺得蕭千花不會出賣她們時,就隐晦又神秘兮兮的告訴她。
也不怪南星姑娘對她們有如此大的惡意,原本前代尊主失蹤十餘年,各部各門的門長誰也不服誰,索性決定在這十年間協同管理滄海事務。
等到十年後,以顧部主的能力和才智,其實已經獲得各部各門的認可,眼看就要被推舉為尊主的候選,這時風小姐從天而降,直接繼任尊主之位,這讓摩呼羅迦部的衆人都頗有微詞。
蕭千花心裡雖然能理解,但嘴上還是不饒人道:“哼,她要是真有本事,早十年前就該坐上那個位子,憑什麼來怪我師父?”
侍女道:“其實顧部主的能力,大家也是服的,就是因為她一直沒能突破到絕頂窺真境,才遲遲沒能得到尊主候選的資格。”
說話間,侍女們不無遺憾,但想到她們現在侍奉的是新主人,又連忙收起歎惜的表情。
“為什麼啊?”蕭千花不解:“不是說她聰明嗎?怎麼還沒修成先天境?難道她的聰明才智沒用到練功上? ”
侍女隐晦又遺憾道:“倒也不是,顧部主的天賦是極高的,但是……她那腿……”
說到“腿”字時,侍女們登時左顧右盼,分外的小心翼翼。
“她的腿?”
蕭千花這時反應過來,她想起那位摩呼羅迦之主,确實是坐着輪椅的。
人體的奇經八脈經絡全身,保證氣血在體内通行,真元内力不辍,除非有某種特殊的功法能夠改變真氣運行的路線,否則半身不遂,确實會對修煉産生巨大的影響。
正因如此,蕭千花才覺得難以置信。
“她不是摩呼羅迦王嗎?誰有這麼大的膽量,居然敢對她出手?”
要知道,在滄海四天部的部主是僅次于尊主的存在。除非是叛部這樣的大罪,不然就是尊主也無權對四部之主處以重刑。
侍女們面面相觑,登時啞然,似乎是顧慮着某些事情,不敢說出事情的真相。
小龍王又是作出保證又是死纏爛打的,這才讓某個知曉真相的侍女開口。她這開口,倒把小龍王驚得怔在當場。
“還能是誰?當然是摩呼羅迦的上代部主呗。”
小龍王駭然一驚,“你說誰?”
“噓——你小點聲。”那侍女連忙作噤聲手勢,“我說,就是上代的摩呼羅迦王,顧部主她親爹。”
小龍王不敢相信,“她親爹打斷她的腿?”
那名侍女道:“我也是聽之前的玄霄宮侍女說的。”
“怎麼會?哪有這樣狠心的爹啊?”
那侍女神秘兮兮的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啊,當初前代部主曾經給顧小姐指了一門親事,顧小姐不願意,還把那人給毒死……”
“什麼?毒、毒死?”
蕭千花是親身領教過蕭無策厲害的,一說到毒立時駭然色變。
“你沒事兒吧?”
“沒,沒有,你繼續。”
侍女接着道:“顧小姐這麼做,前代部主大怒,這一時盛怒啊,就親自把顧小姐的腿給打斷。還說,她什麼時候願意聽話,什麼時候才會幫她把腿接上。”
“這麼狠?這斷的腿還能接上的?”
侍女道:“小龍王你有所不知,别人或許不行,但這摩呼羅迦部專練筋骨,從小就在藥浴中泡大的,多的是接筋續骨的靈藥。”
“那為什麼,那位顧小姐的腿沒有治好呢?”
侍女歎息道:“唉,我聽說顧部主她非常倔強,甯願斷着腿也不願向前部主承認錯誤,這時間一長啊……就是真有靈丹妙藥,也是回天乏術咯。”
小龍王聽此也不禁感歎這位顧部主的執拗的性情。
侍女繼續道:“雖然顧小姐斷腿不能修煉外功,但是她卻另辟蹊徑,學得一身禦毒種蠱的無雙妙術,能在不知不覺之間用毒于無形,使人防不勝防,就連絕頂高手在她面前也讨不到好去。顧家本來就剩她這一系,她用毒的本領又高,也就順理成章的接任摩呼羅迦部主的位子。”
小龍王驚道:“她會用毒?她用毒的本領有多高?能比那個什麼萬毒神君還高嗎?”
“萬毒神君是誰啊?”侍女疑惑。
小龍王這才想起來,這些侍女生在滄海,長在滄海,多半不知道那些中原邪魔的惡名。
侍女見她沒說出所以然來,也沒在意,眼神憧憬神往道:“我雖然不知道你說的萬毒神君是誰,但是論毒法的造詣,當世絕沒有第二個人能比得過顧部主。”
蕭千花想想,也覺得她言之有理,畢竟萬毒神君雖然陰險惡佞,用毒出神入化,但即使如此他也無法憑此跻身絕頂高手之列,而這位摩呼羅迦的主人卻能憑藉舉世無雙的毒術在滄海這種藏龍卧虎的絕世宗門都能有一席之地。
小龍王想到顧商陸即使雙腿殘疾也能将毒術精進到如此程度,也不禁歎服道,“真是厲害啊,顧部主真無愧絕頂聰明的美譽,難怪她會是摩呼羅迦王。”
“那是當然。”聽到小龍王誇贊自己崇拜的人,侍女立時激動起來,也更加滔滔不絕道,“我還聽說啊,顧部主天賦異禀,她可是五百年來第二個有希望練成天巫……”
“你們很閑嘛。”這時一道聲音突然打斷說話,盛南星皺着眉,冷着臉走進來。
衆侍女一見是她,登時站直身體,垂着腦袋見禮,“見過南星姑娘。”
“一個個的都擠在這裡,外面的地不用掃嗎?宮裡的燈不用擦嗎?尊主現在閉關,你們就在這裡偷奸耍滑,如此懶憊,成何體統?”
顧商陸到底暫代過尊主之職,盛南星更當過她們頂頭上司,素來積威尤甚,此時聽她嚴厲訓誡,衆女心驚膽顫,噤若寒蟬。
小龍王看不下去,道:“這裡是玄霄宮的地盤,我們玄霄宮的人,還不用你們摩呼羅迦殿的人來管教吧?”
盛南星挑起眼睛看她,“蕭小姑娘不要誤會,我是怕這些貪玩躲懶的婢女沒大沒小的,不懂規矩,以為有新尊主就能仗勢欺人,不把您放在眼裡。”
小龍王哪裡聽不出她在指桑罵槐?當即冷笑道:“我們玄霄宮有自己的規矩,就不勞盛姑娘費心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能做玄霄宮的主呢。”
盛南星臉色登時黑沉,冷笑着走出殿去,小龍王直接對着她的背影做鬼臉。
“真晦氣,在這裡也能遇到她。我們玄霄宮以後能不能禁止這家夥進入啊?”
侍女們見南星一走,這才戰戰兢兢道:“這樣,恐怕需要尊主親自下令。”
蕭千花一聽,登時就有點洩氣。她師父什麼都好,就是性情實在太過溫和,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是不會同意她這麼做的。
“這位南星姑娘既然到了,那就代表顧部主也來了吧?”
“她們來做什麼?”
話音剛落,蕭千花恍然大悟,她目光看向這時一直沒說話,眼神怔怔的紀雪笙,以及她的腰後。
紀雪笙的腰後有兩個腰夾,那是風劍心專門吩咐雲都的匠師打造的刀鞘扣。其中一個扣夾着折斷的絕刀,另一個卻是空空如也。
“她們是為雪兒的魔刀來的……”
與此同時,在玄霄宮偏殿的議事廳中,滄海四天部四大門除迦樓羅部部主以外,各部門長齊聚一堂。他們神情凝重,目光幽沉的盯着面前的長桌。長桌上擺着一座刀架,刀架上放着一把血色紋路的妖異黑刀。
那就是這次議事的主角,魔刀——天命。即使沒有主人,也沒有殺戮,此刻這把魔刀也散發着不詳的氣息和駭人的寒意。
半晌,年紀最長的天門門主尹逐龍陰沉着臉道:“魔刀出現在中原,這也就意味着,迦樓羅傳回來的消息是真的,那個人還活着,對嗎?”
說話間,尹逐龍的目光看向阿修羅部的易焚禅,意味深長。
鬼龍王沙天暴名符其實是個暴脾氣,他直言不諱,“我當時就說過,像她那樣的人就應該立刻處死!結果呢?現在縱虎歸山,遺禍無窮!”
易焚禅這時悠悠說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當時在位作出判決的人大多都已不在,我和顧部主還有迦樓羅,緊那羅當時都還隻是孩子吧?你們現在這麼說,倒像是我在包庇她一樣。”
天夜叉司徒竟陰陽怪氣的看着易焚禅,嘲諷道:“易部主别誤會,我就是奇怪,怎麼叛逆總是出在你們阿修羅部?是不是你們修煉的功法有什麼問題啊?”
易焚禅沉着眼,“司徒門主這是想向我讨教讨教本部的《修羅典》嗎?”
“不敢不敢。”
司徒竟嘴裡說着不敢,眼神卻帶着明顯的挑釁,“我想魔刀既然在易狂吾手上,也就是說易明筝已經找到了他,這對叔侄狼狽為奸,怕是難纏的很呐。”
鬼龍王沙天暴道:“怕什麼?休長他們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要是那妖女不知悔改,真跟易老賊狼狽為奸,和滄海為敵,等我們重返中原,把他們一塊料理就是!”
易焚禅冷笑道,“易明筝是百年難遇的天才,十八年前就是先天境。沙龍王現在都還沒突破絕頂窺真境界,說這話有些大言不慚吧?”
沙天暴陰恻恻道:“看來,你是想先來領教領教我的厲害!”
“是又如何?”易焚禅求之不得。
眼看兩人劍拔弩張,一道女聲忽道:“慢着。”
顧商陸冷靜出聲道:“你們就算在這裡說破天,也不能拿他們怎麼辦,這件事的讨論就到此為止吧。迦樓羅早就已經讓諜部的暗流去查易明筝的消息,相信會有結果的。”
衆部主門主沒再說話,算是贊同顧商陸的意見。
季潮峰見此,最後出來總結,“現在最實際的問題是,這把魔刀要如何處置?”
說到這裡,大多數人的眼裡都泛起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