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走後,元荷端着紅木托盤走進來,見沈葶月坐在榻上凝神思索,溫聲道:“姑娘病中難捱,嘴裡恐沒有味道,今晨五姑娘送了點燕窩過來,說是滋補身體最好,奴婢澆了牛乳,您趁熱嘗嘗。”
沈葶月正為身上的痕迹煩惱,卻聽見陸珍如此惦記自己,不由得心下懈防,面色緩了下來。
她端着白瓷碗,小口吃着,忽地想起長公主之前送的見面禮裡好像有一雪凝膏,落玉姑娘說是祛疤最好。
若那雪凝膏真是靈藥,或可破局。
而後的日子,沈葶月每日讓元荷用雪凝膏給她塗抹身子,一連五日,淤痕果然消了不少,沈葶月懸着的心也漸漸松了下來。
這五日裡陸珍每日都來陪她說話,有時候帶時新的零嘴兒,有時候帶新奇的畫本子,像姐姐一樣照顧她,陪她解悶。
陸清偶爾來,也隻是略坐坐便走了,且每次探病時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她覺得渾身不舒服卻又不知道原因,總是如坐針氈。
第七日清晨,陸珍如約而至,沈葶月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早早就侯在廊下,此時快到四月,院子裡的杏花梨花漸漸抽出了新芽,日光和煦,風也暖和了許多。
“五姐姐。”沈葶月瞥見那抹鵝黃倩影,上前幾步,甜甜喚道。
陸珍今日打扮的甚為俊俏,不僅塗脂抹粉,還換上了新衣裳。
她拉着沈葶月的手卻并未進院子,眉眼含笑,嬌羞道:“葶兒,今日不能陪你了,廷遠哥哥約我出去。”
沈葶月恍然大悟,這幾日陸珍姐姐陪她的時候,三句話不離廷遠哥哥,滿眼都是愛慕。
她以手掩唇輕輕笑了笑:“怪不得姐姐今日用心打扮,不是給我看的,而是給江家二公子看的,啧!”
她很少露出如此嬌憨俏皮的樣子,可在陸珍面前,她仿佛真的是陸珍的妹妹,可以肆無忌憚的說話,逗趣。
陸珍被沈葶月臊得嬌羞,捂着眼皮,嗔道:“好你個葶兒,病好了話也多了,趕明兒非得讓大哥哥管管你。”
沈葶月邊笑邊替陸珍整理钗環,一雙葡萄眼眸亮晶晶的,輕聲哄:“既然如此,姐姐快去吧,姐姐今日當真是,極美。定能将那江太師府上的二公子迷得不知何為方物。”
陸珍被她哄得喜笑顔開,嬌羞跑出去了。
等人走後,二門上的丫鬟來報:“姑娘,大公子今日休沐,說要帶您出府轉轉,還請您準備準備,他在外面等您。”
沈葶月眼皮擡了擡,終于可以出府了!
她最期待的兩件事,都隻有出府才能辦成。
她當即回道:“勞煩表哥久等,我收拾好即刻出門。”
出門前,沈葶月想到或許靜安臨走前去找了陸庭,她囑咐元荷給她換一件低領口的羅裙。
陸庭那樣的君子,恐不會提,可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苟.且,他心裡焉知不會存個疑影。
那自己大大方方給他看就是了。
沈葶月這邊梳洗打扮,門外候着的陸庭卻意外碰見了剛去二房主母請安路過的陸清。
陸清瞥見這好情郎等佳人的一幕,頓時懂了,這是要去約會。
她施施然走過去行禮:“見過大哥。”
陸庭颔首,溫聲道:“六妹妹同安。”說完,便繼續等着。
大房與二房來往甚少,何況陸清平日素來話少,不愛接觸人。
可今日,陸清興緻頗好,清冷的眸子順着陸庭的目光一同看向雲水閣,她突然道:“大哥,你打算怎麼跟沈妹妹說你老家表妹的事。今天請安,我聽邵姨娘說,筝表妹今日就到長安了。”
聽到故人閨名,陸庭身形一頓,一段很恍惚又缥缈的記憶霎時湧入腦海,他的臉色頓時很難看。
許筝表妹與他初嘗情.愛的事兒,仿佛曆曆在目,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