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澤雪急匆匆開口：“我前天兩點多才回來的，夢裡好像聽到他們吵架的聲音。”

“小持，我頭痛。”段澤雪用并不柔弱的聲音繼續道：“你能别數了嗎？”

意持不吃這套，對他撒嬌似的語句接受困難，臉色還白了兩分：“等我電話。”

順手毫不留情地挂斷電話。

他沉吟着，低頭足足緩了半分鐘。

秦萬裡看着臉色蒼白，一直深呼吸的意持，不由得又把頭湊近了些想看看意持的狀态：“還好嗎？”

“嗯。我現在有個猜想。”捕捉到秦萬裡眼神裡的關切，被段澤雪氣得緊繃僵硬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他一伸手，卷毛張揚卻意外柔軟的頭頂恰好完全落入掌心。

秦萬裡緊急後退，攏了攏自己塌掉的頭頂：“什、什麼猜想？”

意持手掌落空，有些遺憾地瞄了眼秦萬裡靠到沙發上的頭頂。

他收回視線道：“我們假設喪屍之間，有個體差異性。”

發現并提出該“假說”的何問天搶答：“這不用假設了吧，年紀大的确實跑的沒年紀輕的快！”

有了段澤雪的鋪墊在前，意持看隻會上蹿下跳的何問天順眼了許多，語氣平和地說：“人獨特在于，每個人有不同的經曆，形成不同的習慣和個性。哪怕是變成喪屍，隻剩下簡單的本能，也會不同程度遵循之前的習慣。不僅是身體素質上的差異，還有潛意識的獨特性，會形成一些刻闆行為。”

秦萬裡想到昨晚意持解開了自己手機鎖頻的事情。

或許，如果自己變成喪屍，應該也會在聽到最愛的歌手唱的歌時，開心地手舞足蹈……也會在見到意持時，第三次對他怦然心動吧？

意持感受到秦萬裡視線驟然發燙，很是受用地眯了眯眼，喉嚨裡忍不住滾出一點笑意。

秦萬裡倒也不羞不惱，假裝不懂意持在笑什麼，反正隻是心裡想一下，再怎麼樣意持也沒有讀心術吧。

“我記得陽台下面的那兩隻喪屍，昨天白天會躲太陽，晚上會站在有光的地方。”秦萬裡回憶道：“所以根本不是趨光性或是生存條件的問題，而是它們可能潛意識裡知道太曬要找陰涼，天黑看不見要找光源？”

意持點頭：“我是這麼猜的。”

何問天撓頭：“那這也太主觀意向了。況且真的是這樣的話，跟401的女喪屍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很大關系。”意持再次撥通了段澤雪的電話，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外放，而是在段澤雪開口之前，對他下指令道：“首先保證你絕對安全的情況下，開門扔一件貼身衣服到三四樓梯平台的窗戶外。”

秦萬裡想起整棟樓的格局。

沅水花苑的樓棟，全都是六層無電梯的樣式。從三樓開始每兩層樓中間的樓梯休息平台都裝有通風窗，通風窗的欄杆比秦萬裡的膝蓋低一些。這對于年幼沒有判斷力的小孩或許有一些阻擋功能，但對樓道裡正虎視眈眈的成年喪屍來說，幾乎是一個絆跤就能翻出去。

而二樓到三樓的窗戶則有所不同。一樓門洞入口的防盜門頂上，有一個遮雨的頂棚，這個頂棚上方砌造成了一個方形的平台。

這個區域正是在二樓到三樓樓梯休息平台的外面，所以隻有二樓到三樓的窗戶是裝在了最上方，避免有人進出平台造成危險。

昨天來時沒有下雨，樓上的通風窗現在肯定開着。

段澤雪沒有任何疑問地接受了意持的指令。

“貼身衣服扔出窗？”但何問天搞不懂一點。

意持沒頭沒尾地說道：“你以為昨天你穿的皮褲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裡？”

何問天捧哏似的地繼續追問：“為啥呀？”

意持道：“自從401換了這位租戶以後，段澤雪已經丢了兩條内褲一件襯衫，曬在外面的皮褲無緣無故落到一樓，讓我去幫他撿回來。”

秦萬裡也恍然大悟：“它在偷段的衣服？所以或許它會追着段的衣服，從窗戶掉到二三樓平台上？”

意持點點頭：“可能。”

何問天腦子裡已經腦補了很多細節，大驚失色：“就是說那個渣女色鬼還是個變态癡女？？”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想象中，一會兒搖頭，一會深呼吸，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

習以為常的秦萬裡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有一些問題：“可就算喪屍還有潛意識造成刻闆行為，衣服和活人，肯定優先選活人吧？”

“你猜段澤雪會扔什麼衣服？”意持忽然皺了下眉。

他忽然消沉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迷茫模糊，又夾雜着一些自我厭棄。

意識到自己很了解段澤雪這件事，讓他很難接受。

意持在碰到和段澤雪有關的事情時，情緒似乎都很生動。

秦萬裡猜不到意持在想什麼，但看他幾乎想要消散在沙發裡的模樣，又覺得很有趣。

趁意持沒注意，看了又看。

他結合意持的模樣，和剛才兩人通話的内容來判斷，試探地猜測道：“會直接扔底褲，是嗎？”

意持點點頭，無力感更甚。

他又猛然驚醒，十分嚴肅地扣住了秦萬裡的肩膀：“快把他扔出你的腦子！”

“很恐怖！特别危險！”

“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