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員見問不出結果,也不再打擾。他們走後,沙曼莎也立刻屏住呼吸提着氣兒驚魂未定而去。白谟玺不存在氣得在人家上班的地方丢份兒的可能,隻是他決定剛剛那個腹中子的問題有必要上升一下子了。
白谟玺壓着聲音:“走吧。”
藍珀卻說:“真是遺憾,我有約了。谟玺,能讓我有點私密時間嗎?”
“你當然有說不的權利。但是眼下,必須關起門來幹點私事。”
白谟玺走到他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縮。這個舉動不能說完全沒意義,但意義很有限。因為有個警報感應器似得,費曼的秘書掐着點兒一樣叩了叩門,公務。
白谟玺剛進來的時候,一眼便觀察到費曼辦公室就在斜對面。不出意外地墨菲定律顯靈了。
藍珀接過文件,一邊簽字,一邊建議:“你去找費曼吃飯好了,隻是王子們一般有個通病,都有些高不可攀。”
藍珀再次婉拒:“如果你不放過我,我也許傷心幾百年。”
“好極了。那你就在這解釋清楚。”
“解釋什麼呢?”
“孩子是你的?”白谟玺當然不信,他就是純粹不舒服。
“請相信,我的悲哀決不亞于任何人。”
藍珀的答非所問,讓白谟玺耐心盡失。藍珀此人一向如斯,白谟玺自诩葉公好龍,但誰喜歡真龍呢?
之所以白谟玺隻是在四處活動,一言不發,是因為費曼的秘書賴着不走了,好像有那個幾百頁的東西要藍珀一行一行過目。更讓人看不下去的是,嗬,活見鬼!費曼的另一位手托小銀盤的助理悄悄走到藍珀身邊,那落日熔金的帝國風範的銀盤裡卧着一張折起的精巧紙條,就像高級餐廳裡托上來的一道罩着餐盤蓋的大餐。什麼意思?你們是沒有電子郵件、沒有手機短信可以用嗎?近在咫尺還要如此這般暗通款曲嗎?好一幅令人作嘔的圖景。
門庭若市,找藍珀的人一個接一個,像宮廷傳膳的隊伍。
白谟玺看得反倒笑了:“你可别通知我,你的午餐對象就在對面。”
藍珀簡淡道:“哦,那你猜偏了。”
“OK,那是?”
有些文件藍珀是不必要簽的,給他拿過來,他也困惑,但他還是簽了。
簽乏了,莫名想到早上出門的時候,項廷也不知道是酒沒醒,還是說夢話,總之有點不是靈長類。藍珀摘下了那辟邪禳解、抵抗夢魇的滿身銀飾,正正經經對着鏡子打領帶的時候,項廷來了一句:“不可以,(你穿得)太露了。”藍珀:“嫌腦袋漏出來了?”項廷無語了半晌,仿佛在思考當中,好好回憶昨晚做了啥蠢事。藍珀說:“想什麼呢?這麼快就忘了?讨打。”夜裡戰天鬥地的項廷,天一亮竟然毫無還手回嘴之力,把被子扯高蒙住頭。藍珀看着那團被子,這一團寫實的煩惱,真該踹上一腳送他去九霄雲外。藍珀忽然就有點恨他,隔着厚厚的鴨絨找準位置,卡住他的脖子又摁又掐:“打死你,讓你身上不是青一塊紫一塊,是東一塊西一塊。”在項廷胸前實打實地搗了一拳,又說:“狗崽子,闖了禍,就想這麼躲一輩子嗎?”項廷一直裝死,很安詳。倒是藍珀,被項廷的喉結硌得手疼。
“你到底和誰去?”白谟玺又問一次,打斷了藍珀的走神。
藍珀的恨是如此明滅不定,就連自己也不知所以地捎了一句:“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