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茸抓了抓他的頭皮,按摩過後,才開始梳發,白照影享受服務中。
屋門砰的一聲敞開。
屋裡所有東西都好像在這個瞬間發出巨震,送嫁的宋老媽子語氣不善,沖到跟前,先把茸茸給撥開了:“聽說大少爺昨晚把替嫁的事招出來!可害苦白家了!”
她撥開茸茸時,扯斷了白照影兩根頭發。痛。
白照影斜了宋老媽子一眼。
而宋老媽子卻在原主跟前張揚慣了,根本沒察覺大少爺換了芯子:
“老奴雖是奴才,但也知道白家為重,大局為重!老爺每日為白家奔波,姨娘在家操持家務,二少爺日夜苦讀,為上京白家博得了好聲名,唯有大少爺不僅讓人欺侮,就連事情也給辦砸了,老奴真替大少爺臉上無光!”
卧房裡好像飛進一隻亂撲的老母雞,宋老媽子連聲吓唬:“王府一旦追究下來,白家就是欺君之罪,大少爺好會害人,眼下該怎麼挽回?”
那嬷子往臉皮上拍了幾拍。
白照影歎口氣,卻答得頗為事不關己:“那也是白家欺君,與我何幹?”
宋老媽子怔住了。
張了張嘴,竟沒說出話。不對吧。對面坐着的是大少爺,但感覺又完全不同于大少爺。
宋老媽子趕緊道:“大少爺也是白家的一員!”
“我現在嫁入隋王府,是世子妃了。律法治罪,禍不及出嫁之人。鬧歸鬧,别帶上我。”
進門就看這老媽子不順眼,推人還叫嚣,擺明在欺負人,你當我丁點兒沒看過宅鬥劇嗎?
白照影提起聲音:“跪下!”
宋老媽子更是愣得更如一尊塑像:“這……”
茸茸看見咬了咬唇,想起平時他們主仆被這老奴欺負,也提起底氣道:“宋氏,大少爺讓你跪着回話!”
宋老媽子被唬住了,畢竟身份也是奴仆,行禮擡頭,正對上白照影越發光豔外露的面孔,心中暗暗驚訝。
對方仿佛一夜之間,從待開的花骨朵,長成滿樹盛放的桃花,生動而嬌豔。
白照影勾起嘴角:“二弟他日夜苦讀,沒讀出什麼名堂,還給白家惹出個天大的麻煩。我替嫁過來,就已經仁至義盡,你們回去自求多福吧。”
從沒聽過大少爺如此說話,他向來是讷讷的。
宋老媽子的臉色鐵青。
她是白兮然的奶娘,柳姨娘的貼身嬷嬷,他們為了昨天晚上的那個局機關算盡,可唯獨沒能算到,會有白照影本人性情大變這個變化。
白照影沒能以死保節,還容光煥發地活着,身份躍然直上,現在是隋王府世子妃。
宋老媽子徹底臉色灰敗,已經不是她這個奴才,能夠解決的情況了。
“你……我……我告訴老爺,我……我、我,我現在就回!”
到底是心裡有氣,宋老媽子提起裙角疾走,走得太快又沒看路,竟是砰的一聲撞上門框,捂着腦袋好不狼狽。
茸茸在旁參與全程,直到宋老媽子走後,表情依舊有點發呆,像是腦袋還沒轉過這個彎,眨巴着圓溜溜的杏仁眼,都沒能想到他們居然有戰勝這老惡婦的時候。
“少爺。她很會告狀的。最擅長添油加醋,許多事本來您占理,卻惹得老爺頻頻怪您。”
白照影微微點頭,往事追究無益,白家得罪就得罪了,反正也沒法回去。
茸茸繼續給白照影梳頭。但聽白照影對鏡歪頭,忽然豁然開朗,喃喃了聲:“好用啊。”
茸茸莫名:“什麼好用?”
白照影笑了:“蕭燼安好用啊。”他輕聲說。
這一笑讓茸茸驚豔得很。
可惜大少爺以前總把自己關在家中,才讓上京城傳聞二少爺才貌雙全,要她看來,這才是真正的風姿卓絕:“為何世子殿下好用?”
因為白照影想起一件事——
那部有聲小說,他斷斷續續地聽,回憶蕭燼安的結局,婚後不久,蕭燼安死于大虞朝的一場戰争……他們沒終生綁定!
熬到蕭燼安戰死,就能得到遺産守寡!
隋王府啊,隋親王,天子的弟弟,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錢人啊,估計比上輩子的家産還多。
天生注定我命帶富貴,白照影小聲點頭:
“蕭燼安昨晚沒殺我,那就是能哄住,我現在對外有蕭燼安兇名罩着,白家敢跟我造次?”
茸茸身為奴婢,自是沒敢吭聲,但眼睛不由瞟到白照影脖頸的血印,這就叫哄住了……
“我服務對象隻有蕭燼安。在他手下苟活,活到服務到期,細枝末節我不足為懼!茸茸!”
“少爺我在!”
場面竟忽然激動起來,茸茸也不知怎麼回事。
“你去準備點心,準備早飯,我要好好吃飯,不吃清淡的,吃辣,吃冰,什麼油炸的糖醋的統統不忌口……對,我今晚還要熬夜!”
茸茸:“啊?”
“啊什麼,你快準備,咱倆一塊吃,你這年紀還在長身體,多吃多補才行。未來的好日子還長着呢!”
我家少爺莫不是傻了吧。茸茸半信半疑,疑惑居多。
但白照影在說完這番話時,站起身,拿過銅鏡自我欣賞。
他還未加冠,半披長發,青春年少,面容煥發着光彩,重生的喜悅到現在才在他心底蔓延開,滋味甚美。
他深呼吸了口新鮮的空氣。
“快去準備。吃完早飯,我們還要去考察一下工作環境。嘿嘿。”
茸茸無奈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