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繩既柔又剛,彌補了匕首隻能貼身近戰的不足。一時間,黑影迅速得勢,程延楓的長棍施展起來卻處處受限。
“唔……”被金繩的鈎爪所傷,程延楓悶聲痛呼。
向霄遠面色凝重:“不行,這黑家夥有點東西,咱們得想個辦法。”
陳三寶忙問:“怎麼辦?咱們能做什麼?”
向霄遠想了想,轉頭看看陳三寶:“你之前發信号用的什麼?”
“這個,信号彈,我還有兩個。”陳三寶拿出兩支爆竹似的東西。
“怎麼用?”
“這個蓋子拔開,沖着天上,呼吸間就能有煙火飛出,足足能升到三十丈那麼高呢。”
“明白了。”
向霄遠接過信号彈,在旁邊呼啦一把拽了些野果子,抱住樹幹,三兩下爬了上去。
程延楓正和黑影打到不可開交,突然頭頂一聲大吼“小程讓開”,身體立刻閃避,随即一片風聲擦着他的臉飛了過去。
黑影揚起匕首格擋,嘟嘟嘟幾聲,野果落了滿地。
向霄遠站在樹上大喊:“嘿!我在這!”
黑影即刻轉變目标,縱身踏起。
程延楓持棍阻擋:“你休想!”
但金繩飛繞,長棍偏離方向,黑影轉眼已飛到向霄遠跟前。匕首揮起瞬間,向霄遠胸前出現亮光,照亮了他大大的笑容。
“走好不送。”向霄遠手持信号彈,發射口對準黑影。
咻——
黑影瞳孔急縮,來不及動作就被一團金光猛烈擊中,強大的沖擊将她從空中徑直後推,全身衣物轉瞬燃起,火人般跌入樹叢之中。
“太厲害了!”陳三寶看着火人跌落的方向,滿眼放光。
向霄遠則慌裡慌張從樹上爬下來:“快!快!快去補刀,不對,補棍!”
站立原地的程延楓這才回過了神。
三人一齊沖過去,原來黑影落到了那片磚石空地上,但卻隻有一團衣物還在燃燒。
人呢?
被猛獸盯住的直覺再次襲來,向霄遠甚至不敢回頭,一左一右猛地抓住兩人的頭,齊齊按下。
“小心!”
金繩燃着火焰,從三人上方劃過,輕松削斷陳三寶發冠上的墜子。
黑影,不,南門鸢全身鱗甲,映着烈烈紅焰,面如羅刹,盯着三人怒聲道:“你們,都去死吧。”
金繩似蛇,匕首如鴉,浴火劈風而來!
“跑!”向霄遠猛推身旁二人,向前奔去。
陳三寶卻“哎呦”一聲,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磚石地面忽地抖動起來,翻出黝黝黑洞,吞了三人,又利落翻回了布滿青苔野草的穩固樣子。
火焰之上,南門鸢尋了半天機關,一無所獲,還想再仔細翻找時,山下卻傳來雜亂人聲。
南門鸢又看了眼地面,輕輕皺眉,快速離開。
*
宏王府。
奇松伴月剪幽影,拙硯引文洇墨香。
書房内,小厮挑亮了燭火,偷偷擡眼看了看桌後的人。
宏王正坐在那裡看書。
他斜斜倚靠在座椅裡,一身鴉青色長衫松松系着,衣角耷在地上,纖長的手指閑适地翻動書頁。再看那張臉,劍眉斜飛,目若寒星,全然看不出已經四十多歲了。
屋内安靜極了。
終于,宏王放下書冊,悠悠看向窗外,淡聲問:“萍兒回來了嗎?”
小厮弓着腰說:“回王爺的話,王妃還沒回……”
“王妃回來了!”屋外傳來一聲歡喜的高呼。
宏王聞聲立刻起身,大步向外,開門瞬間便見院内韶光芳華,宮燈簇擁下,身着華服的女子顔如渥丹,雲髻峨峨,見到宏王更是展開笑顔,整座院落都被映地更加明亮了。
這便是宏王妃楊萍。
楊萍笑道:“鈞哥,我回來晚了,你可吃過了?”
宏王疾走幾步,扶住楊萍的手,她身邊原本服侍的侍女後退幾步讓開了位子。摸了摸楊萍的臉頰,又撫了撫她衣襟上一道細小的褶子,宏王這才柔聲說:“傍晚用了小碟糕點,等你回來一起吃呢。”
楊萍娥眉微蹙:“都說了多少次了,你得護胃,不能餓着。”
宏王用手指輕輕推開楊萍皺起的眉頭,聲音更輕更柔了:“沒餓着,吃了糕點的。對了,廚上我叫人煨着銀耳蓮子羹,你等下可要用一碗?”
“鈞哥,你怎知道我想吃這個?”
“我可是你夫君啊。”
兩人說說笑笑進屋去。楊萍的侍女靈雀垂着頭跟在後面,心中暗暗得意:他們王妃和王爺當真是神仙眷侶,這麼多年無論什麼事都是二人相互扶持着走下來的,沒有亂七八糟的妾室和情人,府邸裡幹淨清爽極了。就算是他們這些下人,走出去說一句“自己在宏王府當差”,那都是要被人羨慕萬分的。
飯後,宏王和楊萍都換了輕便薄衫,并肩在芙洲園内散步。
走在九曲橋上,頭上星河璀璨,腳下湖色映天,若不是有一片芙蕖招搖,當真置身霄漢。
走到橋中時,楊萍停了下來,扶着欄杆,手指輕輕摩挲,看着湖面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