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豹沒說話。
項越心道,就憑你那時候的腦子,你能想到這麼多?隻怕有孕婦找你求助,你第一個就沖出去了。唉,全師門最少動腦子的就是你了,隻怕被人賣了還給别人數錢呢。
楊萍眼神發冷,說:“我這輩子,有過三個家,第一是我父母的家,第二是我師門,第三是我如今的家。而你,葉豹,你害我師門被毀,師父、師母身亡,我沒辦法原諒你。”
說完,楊萍轉身要走:“就這樣吧,我乏了。”
項越急忙說:“師姐,等等。”
楊萍看向項越:“我要回去了。”
項越:“師姐,師姐,咱師門也還不算全毀了,向霄遠,你看見了吧?那是咱大師兄的徒弟,是咱們清平門第三代弟子呢。”
“我知道他,沒想到他還活着,”楊萍終于對葉豹說了柔和點的話,“葉豹,你既帶着他,就好好教。”
“自然。”葉豹答應下來,聲音低啞。
“哎!師姐,還一句話,”項越說,“你現在,過得好嗎?”
“好。”楊萍說着,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鈞哥待我很好,倒是你,項小越,别老去做些坑蒙拐騙的事,等下我讓靈雀拿些滋養的補物給你,你可瘦了太多了。”
“我沒坑蒙拐騙,我這是真本事,”項越擺擺手,“補物就不要了,師姐,要是那人敢欺負你,你也别對他客氣,就憑你的本事,一個人就能捶死他。”
楊萍搖頭:“不會的,鈞哥對我是一顆真心,絕不會欺負我的。”
篝火旁。
鎮國公說:“你還不過去?我看他們像是要談完了。”
宏王:“我過去做什麼?打斷他們?他們師兄妹難得相聚,一定很多話要說。”
“你覺得他們這像是有很多話的樣子?”
“可能是久不相見,生疏了些。”
鎮國公:“你當真這麼認為?”
宏王:“你什麼意思?”
“我以為,若不是和你成了親,楊女俠恐怕不會和他同門師兄弟這麼生疏。”
宏王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突然炸毛,低聲喝問:“張逢茂,你什麼意思?”
鎮國公驚訝:“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宏王:“我……”
“你對楊女俠情根深種,不允許任何其他的男人對她流露一絲觊觎、甚至任何欣賞之情,這件事難道還有人不知道嗎?”鎮國公快速說着,突然停頓一下,又繼續說,“是了,楊女俠本人不知道。”
“呵。”宏王冷笑一聲,“你提這些做什麼?想吵架嗎?我待萍兒之心,日月可鑒,隻是略有私心,又能如何?鎮國公大人要治本王的罪嗎?好啊,那你把我綁回京去,請小皇帝砍我的頭啊!”
鎮國公冷下臉來:“易鈞,你我同窗數年,我從來以誠待你,你要給我玩這套,那就沒意思了。”他也壓低了聲音,“我勸你趕緊收手。你以為那幾個官員的死有蹊跷我不知道嗎?你以為你是靠你自己把一切都壓下來的嗎?你以為刑部那邊真是吃素的嗎?”
一連串的發問讓宏王有一瞬愣怔:“你……”
“這些年你真是做的夠多了,”鎮國公聲音裡帶上了火氣,“我張逢茂自認還算處事公正,隻是你,隻有你,易鈞,讀書時你助我甚多,所以我一直暗地偏袒你,我幫你平了很多事。但是,易鈞,宏王殿下,愛人當有度,你不要再以愛之名發瘋了!”
宏王臉上肌肉微微抽動一下,說:“原來是你,我還說為何京裡這麼容易就過了關。”
“不過是宴席上勸楊女俠多喝了杯酒,你就把人家兒子溺死在花樓裡……這就是上個月的事吧?易鈞,你、你真是,我看你遲早瘋在楊女俠身上。”
“哈。”宏王像是撕開了一角僞裝的外皮,露出了些許平日裡無人可以窺探的隐秘,“我的萍兒已經說過了,她不想喝了,是他非要讓萍兒再喝一杯,害得我萍兒回去都吐了,難受了好幾天。你說,他是不是該死?”
鎮國公也忍不住了:“我看是你該死,誰允許你殺人了?!”
“張逢茂,你真以為你當個鎮國公就可以管我了?當年你連頓飯都吃不起,如果不是我,你早餓死了。”
“所以這些年我才幫你一遮再遮!但是你真的越來越過分了!易鈞,正好今日咱們見面了,我也就把話說明白,”鎮國公臉色鐵青,“你若是再幹出這種違法亂紀、草菅人命的事,我是決計不會再幫你遮掩的,已經越來越多人發現你的首尾了,我是不會把自己栽進去的!你若執迷不悟,不管你是不是皇親國戚,都等着被下大獄吧。”
“你威脅我?”
“不,這是勸告。”
“那你呢?你這時候不應該身在京城,閉門思過嗎?又怎麼會出現在東境這小地方?你就是這麼輔佐小皇帝的?陽奉陰違?”
“你夠了,咱們在說的是你的事。”
“但我也關心你啊,鎮國公大人。”
就在這時,靈雀陪着楊萍走了過來,兩人一個起身相迎,一個垂首給孩子撥了撥臉上的碎發。
夜色空寂思各異,故人如夢難再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