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貪歡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承烨再次起晚了。
靜嬷嬷向來口嚴,并未多說什麼。
承烨的兄長獨孤承煊卻是一宿沒睡。
傍晚時分,在兄弟兩人難得一同用餐的時候,獨孤承煊開口了,“今晚你陪哥哥一起,我有事找你,我們兄弟倆也好久沒有同塌而眠了。”
“好,”承烨點頭,“都聽哥哥的。”
靜嬷嬷向竹苑傳達了這一消息。
初茵收到承烨的消息後,難得早睡了一晚。
深夜,與竹苑隔牆相望的松院中,獨孤承煊和獨孤承烨兄弟二人抵足而眠。
這一晚,獨孤承煊之所以會開口留下弟弟承烨,為的是交代弟弟一些私密之事。
入冬以來,因為仙門各族暫時休戰的原因,承烨幾乎夜夜宿在後院。
可是獨孤茵體弱,這樣頻繁的情事真的不會傷到她本就孱弱的身體嗎?
因此,身為一名關愛弟弟的兄長,獨孤承煊決定和弟弟好好地聊一聊,“承烨,我知你與弟妹情深意笃,可是弟妹體弱,哪怕隻是為了以後的長久考慮,你也不宜夜夜貪歡。”
承烨明白了煊哥的意思,可是其中深意他又無法在此時和盤托出,隻能認下了這個‘縱情聲色’的罪名,“好的煊哥,是我錯了,以後我會知曉分寸的。”
獨孤承煊總算松了心神,可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給承烨劃出了清晰的底線,“以後每晚最遲醜時三刻,到點你必須老老實實地入睡,不許再折騰弟妹。”
“好的煊哥,都聽你的。”承烨連忙應下。
獨孤承煊寵溺地揉揉弟弟的腦袋,“睡吧,承烨。”
可是良久,承烨也依舊未曾入眠,一片靜谧中,他突然開口問道:“煊哥,你說如果我欺騙了茵茵,茵茵她會原諒我嗎?”
獨孤承煊挑眉,“怎麼,你在外面養了外室?”
“這怎麼可能?我才不會那麼做!”承烨反駁道。
獨孤承煊明白了,“承烨,如果是族中長老的催生一事,你不必理會,我會派副手獨孤炎昌前去處理。你的決定,他人無權置喙。”
承烨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隻是道了一聲,“多謝煊哥,我睡了,晚安。”
“承烨晚安。”
今年的除夕,初茵本以為可以和承烨一起守歲,度過一個難忘的年節。
可是一次臨時要務,卻讓獨孤族長和二把手遠赴他國。
一直到年尾過完,他們兄弟二人都不曾回來。
初茵一手撫摸着懷中的靈貓奈奈,一手捧着上次承烨給自己帶回來的異國遊記,看得津津有味。
她想,等來年吧,來年再和承烨一起,過個好年。
他們有很多個以後可以一起度過。
兩個月後,等承烨回來時,院裡早已梅花盛開。
獨孤承煊遠遠地站在院門外,朝院内望來。
此時此刻,初茵的眼裡隻有承烨一人,她飛奔上前,擁住承烨,任粉色的梅花飄落肩頭。
承烨捧住初茵的臉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初茵輕笑着回吻。
門外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然消失無蹤。
深夜,雲雨方歇。
當初茵熟睡後,獨孤承烨卻再次失眠。
明明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他卻隻覺心寒徹骨。
煊哥的身體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一旦與軒轅一族開戰,獨孤一族露出頹勢,仙門百家必會将獨孤分而食之,那一日,終究還是要來了。
一院之隔的松院中。
獨孤承煊仰頭,望着窗外的銀月。
他知道弟弟承烨的擔憂。
一旦自己因為家族遺傳病的原因走火入魔,五識盡喪,淪為聽覺、視覺、嗅覺、味覺和觸覺盡毀的廢物,獨孤一族勢必會在軒轅一族的攻勢下一敗塗地。
沒有人能夠牽制住軒轅信之。
隻有他獨孤承煊可以。
可是一個五識盡失的廢物族長又如何能夠帶領獨孤一族邁向輝煌!
他們分明已經窮途末路。
今日種種,不過是在垂死掙紮罷了。
但是無論如何,他必須保住弟弟承烨。
然而此時此刻卻無人知曉,多年來遍尋出路而不得的獨孤承烨偶然得知了初茵藥靈聖體的價值。
經過近一年的親身實踐,獨孤承烨無比确信,初茵對治愈兄長的棘手之症确有奇效。
他甚至隐隐能夠感覺到,在與妻子夜夜恩愛的一年時間裡,自己元嬰初階的實力不僅沒有随着家族遺傳病的影響而倒退,反而更加強勁,就連他的靈力也有了大幅度的躍升,這一切都是因為妻子的特殊體質在發揮作用!
那麼,當他把這味解藥獻給煊哥後,煊哥一定可以帶領獨孤再創輝煌!
這一刻,獨孤承烨看着身旁早已陷入沉睡的妻子,不由彎起了如願的笑靥。
煊哥,再等等。
我會找到一個最合适的時機,把這味解藥親手呈獻給你,到那時包你百病全消,無憂無慮。
此時此刻,獨孤承烨尚無從知曉,正是他的這一決定,将彼此都推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終生不得開解。
初茵對承烨的決定一無所知。
承烨的回歸讓竹苑也熱鬧了起來。
偶爾靜嬷嬷也會和初茵聊上幾句。
這裡除了承烨,靜嬷嬷,還有一隻名為奈奈的靈貓外,初茵幾乎看不到其他人。
就連承烨的兄長也隻是在新婚後見過幾面,之後便因為初茵身體日漸虛弱的原因,終日困守在後院,無從得見。
現在想來,初茵幾乎已經記不清那人的樣子了。
在初茵困守的這方狹小天地裡,似乎隻容得下獨孤承烨一人。
至于靜嬷嬷,那隻是承烨派來看護她的仆從。
在承烨的示意下。
靜嬷嬷會每天監督她按時吃藥,按時吃飯,按時睡覺,為她更換床單被褥,洗漱用品,幫她打理家中的一切瑣事。
她所要做的隻是每天抱着靈寵小貓咪奈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養好身體,等候丈夫歸來。
在戰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年代裡,能夠有這樣閑适的容身之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不然以她如此孱弱的身體,恐怕難以存活下去,更别提恢複記憶,找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