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睿仙君手頭還有一項煉器實驗正在收尾中,她隻是在這裡暫待片刻,在提前向對方提出懇求後,她被允許可以随意翻看書櫃中的書籍,這讓她一時間有些驚異。
她原本隻是想要随便借一本書籍,随意打發下時間,卻沒想到自己隻是在剛剛說出懇求後,便得到了對方‘可以任意翻看’的最高權限。
即便如此,在對方暫時離開後,初茵也并沒有細細翻開整個書櫃,她隻是随手抽出了一本書籍,翻開一看,剛好落到書簽夾雜的那一頁,書頁上用紅筆标注出了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初茵隻覺耳熟,待她翻過書頁封面想要細看書名時,原本夾在這一頁的書簽卻蓦然飛出,飄落在地闆上。
她彎腰去拾,剛撿起書簽細看,卻發現手中拿着的分明是一枚葉脈書簽。
初茵翻過書簽,看向書簽背面墊着的那張燙金紅紙,隻見紙面上寫到:
「桃源城前三年秋,寒音寺初遇,秋雨霖鈴,伊人入夢,漫山紅楓浸透,暗香袅袅,一眼萬年。
興起之際,聯詩對句,博聞強識,引以為知己。
奈何亂世當道,不能以真名相對,吾化名青川,卿化名山茶。
短短須臾,吾卻有三生三世之感,遂一見傾心,非卿不娶。
三年尋覓,一無所獲。酒醉酩酊,怅然若失。
此生既已許卿,于沐園後院遍植山茶,惟願來日與卿相見,再續良緣,心心相印,永浴愛河。
——桃源城元年秋,軒轅謙之書」
如果說,一開始初茵看到這枚葉脈書簽時隻是略感眼熟。
那麼當她翻到書簽背面,看到燙金紅紙上面寫下的缱绻字迹時,十年前寒音寺所發生的一幕幕頓時排山倒海般來襲。
那些她以為早已死去的記憶,瞬間活了過來,鋪天蓋地地朝她席卷而來,将她震在原地。
她從來都沒想過,軒轅謙之就是十年前自己在寒音寺躲雨時遇到的那名清俊青年。
她更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對自己這個隻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一見傾心,還苦苦尋覓了十年之久,哪怕一無所獲也從未想過要中途放棄。
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十年的時間過去的太久,她早已變得面目全非,她甚至已經記不起當初在寒音寺遊玩時自己抱着一副怎樣怡然自得的松快心情,她再也找不回當初的自己。
因此,她隻能一手握住手中的紅楓葉脈書簽,一手扶着身旁的案幾,微微發顫。
當軒轅謙之飛快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再次踏入休息室時,看到的就是初茵手持葉脈書簽、呆怔在原地的場景。
此情此景,讓他瞬間明了,初茵已經發現了那枚葉脈書簽,更是由此想起了昔年在寒音寺與自己初遇的那一幕。
這一刻,軒轅謙之沒有退縮,而是深吸一口氣,邁了進去。
他站定在初茵面前,扶着她坐下,為她倒了一杯清茶,喂到她的嘴邊。
初茵條件反射般啜飲了一口茶水,略顯甘甜的茶水瞬間滋潤了她原本幹澀的喉頭,也将她的思緒從過去拉回到現在。
軒轅謙之:“抱歉,我來晚了。”
初茵:“這與你又有什麼關系呢?你我當初隻是一面之緣,萍水相逢,這并非你的過錯,不用對我感到抱歉。”
軒轅謙之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能說什麼呢?
說他對她一見鐘情,尋尋覓覓了十年也未曾放棄?
說他年近三十仍舊單身未娶,孑然一身,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與她再續前緣?
說他盡管早已對她情根深種,并且從刑場再見的第一眼就明确了她的身份,可因為大哥的病情,他在萬般躊躇中還是沒能堅定地阻止她,而是坐視一切的發生?
這樣的軒轅謙之從本質上來講和她一心想要逃離的獨孤兄弟又有什麼區别!
說到底,他對她的喜愛抵不過與大哥多年的兄弟情誼。
面對二者擇一的選擇,他甚至不敢在與她相見的第一面袒露曾經錯失的過往。
是他來的太晚,讓一切都失去了回轉的可能。
哪怕她早三個月出現,他也有可能掐住最後的緊要關頭結合她的血肉細胞,研制出治愈大哥家族遺傳病的良藥。
可是偏偏她出現在大哥危在旦夕的緊要關頭,讓他連半點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怪隻能怪命運弄人!
這讓他再次在她身上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似乎無論他怎麼努力,也總是會與她命中注定般錯過,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