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她仍困窘于自己難言的身份,無力自保,對未來一片迷茫時,是他折枝成笛,委婉地勸導她要珍重生命。
七年後,狼狽再遇,一路跌跌撞撞,也是他多次保駕護航,無數次救她于困境之中。
是他在萬馬齊喑中獨自站了出來,為此不惜得罪一向與他交好的摯友,隻為了幫她争取到一線自由的權利。
也是他在她精神崩毀的瀕危之際,又一次不厭其煩地費力相救,将她從絕境中拉回。
為了讓她能夠成功外出散心,他甚至不惜在百忙之中抽出閑暇空隙,陪她一起在河灘漫步,在桃源城散心。
為了開解她,幫她治愈心中的瘡疤,他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耐心安撫着她,用他過人的智慧與廣闊的胸襟穩穩地接住了她,把她原本早已破碎不堪的身魂一塊塊小心翼翼地拼好,助她浴火重生,破繭成蝶。
她還記得他請她吃野味燒烤時的歡欣快意。
她不會忘記他為她表演百花盛開時的專注投入。
太多,太多……
她以為那些已然沉寂的過往,卻原來依舊鮮亮如初。
望着眼前他虔誠跪地的卓絕身姿,她幾乎聽見了心跳的躍動。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耽誤他。
正是因為他對她太好了,所以她才更該懂得何為自知之明。
她配不上他這般傾心無私的真摯付出。
一汪早已枯竭的死水,哪怕在他的滋養下重煥生機,卻也還是同樣的麻木漠然,掀不起半點波瀾。
似乎經曆了一世,又仿佛不過彈指一揮間。
初茵終究還是沒有松口,她隻是輕聲卻堅定道:“明光仙尊,抱歉,我喝多了,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她在委婉地拒絕他。
可即便如此,燈火熒熒下,她的眉眼依然清麗動人,在剛才烈酒入喉的灼燒下浸出一抹醉人的胭脂绯色。
在語落的一刹,初茵清晰看到明光仙尊的面上分明透出一抹難掩失望的落寞之色,而她竟然覺察到了胸口一閃而逝的難掩心痛。
然而下一秒,軒轅信之重回往昔,并沒有強逼她接受自己,他隻是重新收起了那枚紅玉印信,順着她的話,起身攬住了她,而後将初茵打橫抱起,帶她離場,“毓王殿下,初茵不勝酒意,我要帶她離開,特為此失陪告罪!”
宗政毓準了仙尊軒轅信之提前退場的請求,還不忘打趣對方到,“嬌花動人,明光仙尊今晚可要記得憐香惜玉啊!”
“謹遵毓王谕令。”軒轅信之頭也不回,抱着初茵轉身離開。
毓王宗政毓獨坐高台,看着軒轅信之抱着初茵相攜而去的背影,還有會場上獨孤副族長難看的臉色,諸葛逸雲怅然若失的複雜表情,不禁在心中暗暗道:這場戲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軒轅信之走後,會場之内歌舞繼續。
推杯換盞間,宗政毓時而用玩笑的語氣調笑着道:“桃源城的修士到底都是些大老粗!對女人的閱曆太少!養條狗還知道要給它放放風呢?何況人乎?”
“馴服一個女人,就像握在手中的流砂,攥得越緊,流失得越快,你要把她捧在手心,讓她心甘情願地為你留下。”
“你說是嗎?青陽仙君?”
獨孤承烨僵硬着臉色,淺淺地應了一聲。
一旁的軒轅謙之不置可否,仿若一直作壁上觀。
月上中天,宴會散場。
臨走時,毓王的貼身近侍不解道:“毓王若是喜歡,不如把那位名喚初茵的女子帶回都城?一個女人而已,奴就不信桃源城敢不給!”
宗政毓搖了搖手中的金扇,薄唇輕啟道:“蠢貨!那女子與獨孤和軒轅兩大仙門世家都關系匪淺,如今獨孤族長在前線禦敵于外,軒轅族長在桃源城一直護她左右,哪怕是本王也不好虎口撩須!”
“除非哪一天獨孤族長與軒轅族長雙雙暴斃,那才是真正可以下手的時機!”
“實力不如人的時候,就算知道那是件絕世稀罕的珍寶,想要也隻能生生忍住。”
“你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修士隻是我們貴族手中的一把刀,現如今他們能夠掙到這幅局面,全賴于仙門之首軒轅信之和耀陽仙君獨孤承煊的橫空出世,齊心協力,否則,這天下哪有他們修士說話的份兒!”
“來日方長,本王不急。”
一旁的侍者聞言立馬恭維道,“毓王英明!隻是不知這次毓王殿下打算在桃源城待幾天?”
毓王宗政毓勾起唇角,“軍費一事已經談妥,連金額那姑娘都給本王定的明明白白,告訴手下的人,今晚休整,明日約桃源城的人簽軍需合同,後日我們就啟程回京!”
“是!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