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淼停下擺弄手環的動作，擡頭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假設宋立峰說的是真事，咱們這地方有座郡主冢——根據這詞條上的描述，從郡主她哥倒台到她本人出逃，中間隔了十年時間，那麼問題來了，郡主生辰不詳，但綜合分析，變天時她歲數應該不大，在男權社會中自小被監管的女人，不太具備威脅社稷的可能性，理應性命無虞；而她又沒結婚，更不用替老公孩子擔心……”褚師瑜搓了搓下巴，“這樣一朵養在溫室裡的嬌花，有什麼必要的理由，選擇冒大險脫身，逃到在當時來說，環境惡劣的關外，默默無聞的生活幾年，然後悄無聲息的死掉？”

對于褚師瑜的長篇大論，朱淼給出的回複是：“你說你小子年紀輕輕的，怎麼整天就研究一些沒用的，人已經死了整整六百年，琢磨她還不如想想明天早晨吃什麼呢！”

褚師瑜：“……”

一提到吃，朱淼就來精神：“活動已經結束，大部分人都撤了，食堂大約不會開夥了，不過食材都沒拿走，我們還可以吃小竈。”眉開眼笑，“豆腐還有剩，晾到明天早晨，水分跑得差不多，切成四棱塊，擱油鍋裡炸炸，炒盤溜豆腐泡；土豆，茄子和青椒是日常菜，廚房裡肯定也不缺，也切成塊，就着炸豆腐的熱鍋過個油，再炒一盤地三鮮；還有肉，切片腌入味，裹上加水泡透的澱粉，下鍋炸至金黃……”

“隔壁小孩都饞哭了？”褚師瑜忍不住截斷話頭。

“隔壁有小孩麼？”朱淼問了一句，沒深究，接續，“你多準備點就是，又不是去做無米之炊，幹嘛饞哭人家孩子？”

哎，這人，真是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也罷，既然他提出來想吃什麼，就不必自己再去費腦仁考慮炒啥菜，犯不着跟他在吃喝那種小事上徒廢唇舌，還是唠點正經的：“你不是欠人家很多錢麼，難道一點都不着急？”

朱淼不答反問：“着什麼急？”

褚師瑜鼓着一口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何況你還欠了那麼多。”

朱淼哦了一聲：“慢慢還呗。”

褚師瑜精緻的面容扭曲了，做了幾個深呼吸，稍微平緩過來後，低頭不看朱淼：“我對那座郡主冢很感興趣……”福無雙至，大運撞到一次就該偷着樂，哪敢肖想再來一次，但擁有六百年曆史的古墓即将拆毀，在那之前，哪能不想親眼瞅瞅呢？

“既然如此——”沉默了足有三分鐘的朱淼突然開口，“那就去瞅瞅吧！”

褚師瑜猛地擡頭：“诶？”

朱淼面無表情道：“朱家溝。”

褚師瑜跟不上朱淼的節奏：“什麼？”

朱淼耐心解釋：“公主墳在朱家溝。”

褚師瑜滿臉詫異地盯着朱淼：“師父怎麼知道的？”

朱淼揚了揚他那隻透明手環：“這裡面寫的。”

褚師瑜的表情從詫異轉為難以置信：“怎麼可能？”接了朱淼遞過來的手環自己看，按下啟動鍵，這次虛空中浮現的屏幕大小約等于25寸電腦顯示器，背景采用簡約古典風，圖标就跟拳頭那麼大，還用超顯眼的大紅箭頭指示翡翠綠豎瞳，箭身上用繁體字注明“手指點這裡”，褚師瑜擡起頭：“師父，這是你設置的？”

朱淼平靜回答：“原來就這樣。”

褚師瑜指指豎瞳圖标，結舌：“可這，這怎麼那麼大？”

朱淼想了想，說：“可能是因為，它是一部老人機？”

褚師瑜：“……”低頭掃了一眼其他圖标，和組織論壇并排的圖标是“簡繁體對照表”，拿手指戳進去，确定名副其實，内容果然是簡繁體對照表，豆沙綠底色，黑框米字格，左格是繁體，右格是對應的簡體，統一用簪花小楷。

不知道說什麼好，幹脆什麼也不說……褚師瑜默默退出對照表，循着大紅箭頭的指引，去點豎瞳圖标，進入論壇震驚了：“怎麼沒有其他版塊，直接就是任務區，還有帖子後面飄着的紅色小火苗，裡面金字都是三位數，什麼情況，系統漏洞？”

朱淼大約是覺得褚師瑜這一驚一乍的表現很有趣，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你關注的重點，不應該是朱家溝麼？”

經由朱淼這一提醒，褚師瑜才想起自己接過這隻出他意料的手環的初始原因，細看帖子主題，也都是繁體字，雖說褚師瑜不會寫，但讀起來倒是沒什麼障礙：“嗯？這壇子裡還有置頂帖，最上面就是——朱~家~溝，300……萬麼？”

褚師瑜随手點進去，正文就兩句：“郡主冢，吸血鬼。”

“既然想去——”朱淼停頓了一下，“就聯系雇主吧。”

“啥？”褚師瑜疑心自己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