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楚握住許達的手，上面的體溫冰得叫他心疼。

許達示意晉楚先别說話，他需要一鼓作氣，“暈過去的時候，我心裡在想，一個黃金時代尚且毀得叫人始料未及，而我在地獄裡爬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曆經千辛爬了出來，又跟雙生蛇照了個臉對臉，我怎麼就那麼倒黴？”

他握住手上虛無的陽光，歎了口氣，“天知道現在的光明還能維持多久呢？那麼難得有時間喜歡一個人，那麼難得有機會期待天長地久，要是……”

他不敢再發散思維，雙手捏住晉楚的手掌，拇指指尖摩挲着晉楚掌心那道疤，“晉楚，你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這種奢侈的餘地有多珍貴，珍貴到我不想期待子虛烏有的未來，我……本來就是個沒有未來的人，多過一天我都是賺的，我……我甯願賭一把。”

他眼角發紅，眼神堅定，将晉楚的手掌捧到嘴邊，在傷疤上虔誠而顫抖地烙下一吻，“輸了我認賬。”

“許小達。”晉楚喑啞着嗓子，“人不可貌相啊，平時逗你半天都沒聽你多說幾個字，悶葫蘆一個，認真說起情話來講故事擺道理，一套接着一套，你出息啊。”

許達在他的戲谑裡紅了耳尖，饒是如此，還顧着勇氣繼續說：“那，那你有對象嗎？我是說長期的、要處一輩子的那種……我……我可以追求你嗎？”

晉楚嗓子裡堵着一腔柔情，還是漏出一聲笑。

“你笑什麼？”

“我的祖宗，你腦回路究竟怎麼長的？抱也抱了，親也親了，現在才問我有沒有對象？該說你心大，還是該說我的形象過于人渣？”

許達被他笑得想跳窗，梗着脖子道，“誰知道呢？老虎那個時候表白就是這麼問的。慎重一點，大家對感情不就更尊重一些嗎？”

“是是是，你說得對，要慎重，慎重。”晉楚擺了擺手，好不容易收了笑，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豎起三根手指頭，“報告組織，我目前沒有對象，短期長期都沒有！另外，我晉楚，正式向組織申請……你别翻白眼，我剛才都沒翻你白眼，聽我說完。申請把許達先生分配給我當對象，處長期的，一輩子的，吵架都不能過夜的那種對象。”

他頓了頓，眉眼柔和地問，“可以嗎？”

許達用一個吻回應了他。

五分鐘前剛懷疑自己形象人渣的晉老司機樂見其成，正打算玩點法國的花活，又見自家新鮮出爐的小男友稍稍拉開了距離，仰着頭，一臉天真，“那來吧。”

晉老司機對着那張天真的臉，不太敢亂想，“來什麼？”

“把我永久标記了吧？”

晉楚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意亂情迷的大腦勉強分出精力，浮現出最近惡補的ABO信息儲備，瘋狂分析了一通後，迅速實現了這句話的同步翻譯，病毒似的馬賽克在他腦子裡拼了個跟天真完全不沾邊的萬花筒，成功地把他的CPU卡宕機了一秒。

宕機重啟後的晉楚像是被點了笑穴，樂不可支地躺倒在床上，硬生生把小男友臉上的紅暈給笑沒了。

許達冷着臉把枕頭丢他臉上，“你有病吧。”

晉楚把笑出來的眼淚糊到枕頭上，“不是我說你。說你有經驗吧，抱了親了，還問别人有沒有對象，難得超常發揮表個白，模闆還是抄的。說你純情吧……”他又低低笑了幾聲，把炸毛的小男友拉到身邊，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才剛确定關系，這麼猴急？”

“不想要就算了。”許達臉騰地一下又紅起來。

“那種話都敢說，還害臊？别動，我摟會。給我講講呗，臨時标記有副作用，永久标記應該也會有？都有什麼副作用呢？”

“少明知故問。”

“說法五花八門的，想聽你說。”

許達猶豫了下，“沒什麼副作用，标記了我就不會再受其他Alpha信息素的刺激了，至于你……我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影響，你又不是嚴格意義上的Alpha。就算是的話，頂多占有欲強一點吧。”

“是嗎？那我要是變心了呢？會有懲罰嗎？”晉楚揉着許達的耳朵。

許達揪他領子，“還說我猴急，剛處對象你就在考慮變心的問題了？”

“我這是學術探讨，哪怕0.0001%的概率也得考慮考慮。”

許達硬邦邦地說，“不會怎麼樣，你不會有任何影響。”

“那你呢？可以恢複回标記前的樣子嗎？”

許達搖搖頭，“Omega被标記，生理結構會發生微妙的變化，不管你變不變心，我都不會再受其他Alpha的刺激。”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我覺得挺好的，畢竟你們這裡的人都不會收斂自己的信息素，不受刺激了我也清淨。”

他瞥了晉楚一眼，沒好氣地問：“放心了沒？究竟要不要？”

“不要。”

沒想到晉楚回答得這麼斬釘截鐵，許達怔住，“為什麼？”

“就算是永久标記，你還是會有發情期吧？畢竟這種機制，本來就是為了更好地支持繁衍。”晉楚掐了掐許達的臉，“少給我避重就輕。是不是傻？這種不平等條約上趕着簽個什麼勁兒？标記完了，要是我有個萬一，你以後發情期怎麼熬？難不成要給我守寡？這就是你說的認賬？”

許達皺眉，“你少胡說八道，這麼多年沒你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想那麼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