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福安,現在已然成為了皇上身邊的紅人。宮裡那麼多宮女太監,隻有福安清楚地知道當年的那些過往。
說實話,他以為,自家主子勝券在握,勢在必得。可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長樂郡主卻不單單是一個美人,她是受盡偏愛長大的,金尊玉貴。說句不好聽的,主子除了他那張臉在長樂郡主那裡還有幾分好眼色,其他的,與其說是優點,不如說是掣肘。
就如宿顼不可能放棄皇位一般,姜逢也不可能放棄她的自由。
所以他們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福安作為一個旁觀者,也曾有不少朝中大臣向他打聽陛下不納後宮的原因,他隻是說,緣分未到。
如今幾年過去,再深的感情也該淡了吧。
他作為一個無根之人,着實是不太懂這些。
可是沒有。
從陛下在禦書房中想為謝岱賜婚時,福安便看出來了。
這件事情從來沒有過去。
再到陛下決定微服私訪,去民間走一遭,聽取百姓民生意見。
去的第一站,竟是淮城。
福安又看明白了。
隻是他不懂,為什麼。他冷眼旁觀着一切。
随着宿顼從淮城又走到了邊關。
這邊離西域甚遠,由于常年征戰,許多商人镖隊都不會往這邊走,除非是要賣往北境,故城中商戶大都是本地百姓為養家糊口所開,連珠钗鋪子都不多。
陳老将軍壽宴之後,他們并沒有離開這裡。後來陳老将軍又盛情邀請宿顼一行人去自家府中做客。盛情難卻,師生情分還在,除了宿顼這幾日政務繁忙,他們基本上都是宿在城郊,再加上城中有些異動,更是離不得半步。
他身份特殊,平日裡最多去陳堯書房中坐一坐,不與陳府其他人見面。
這一日,他半夜從軍營回來時路過陳府,大家院子裡的燭火都熄滅了,隻在曾經的院子門前停頓了下,便縱馬回了将軍府。其他跟随的人都留在了城中的另一個院子裡,沒有跟過來。今日,便隻有宿顼一個人回了這裡,和陳堯秉燭夜談,直到皓月當空。
陳老将軍年紀大了,當了幾十年武将,不拘小節慣了,今日好不容易把宿顼勸着住在自己府邸,喜出望外。安排好宿顼住的院子時,腳步一頓,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麼。
若是陳老夫人知道此事,一定會暴跳如雷,拿起雞毛撣子就往陳老将軍身上使。
無他,陳堯安排給宿顼的院子,如今是長樂在住。
而陳府,姜逢住的院子裡,一陣風吹開了沒關嚴實的窗戶,床榻上有個人的形狀,外間的婢女正打着盹,頭一低一低的,屋内隻餘她一人的呼吸聲。
宿顼今日審訊了不少偷偷潛入榆關的敵國探子,在地牢中沾染了一身血腥,回來第一件事便是沐浴。
也就沒有注意到他寝居中的異狀。
之前他的院子被人闖了進來,宿顼嫌髒,便把東宮裡的東西全換了個遍,自己心裡仍覺得膈應。如今住在陳府,倒是講究不了這麼多。
姜逢今日在書鋪中忙了許久,好不容易才買到那城中風靡的話本子,想要一探究竟,更想知道這話本子的作者是誰。她在房中點着燭火看了許久這話本子。不說其他,這背後的人的文筆寫的還挺好的,寫主角二人分離時的情感描述非常打動人,很有代入感。
姜逢妄想從這書中的描述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迹。
隻是,她把書從頭翻到尾,也沒有出現什麼關鍵線索。其中的場景、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雜糅在一塊兒,難以辨别其中視角。那位創作者,寫出這本東西來,一定費盡心力,耗費了很多心血來滿足自己的幻想。
這是姜逢看完整本書的感想。
看到這個話本子的主人公,她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謝岱。但是在她心中,謝岱正直,不想是會寫出這種關于情情愛愛的東西的人。
姜逢看完這些後,覺得眼睛有些酸澀,邊吹滅了房中的燭火,單手托着臉頰,在窗邊的小榻上坐着,百無聊賴地數着窗台上的落葉,數着數着,眼皮都開始打架了。
“啪唧”一聲,她頭靠在窗台上睡着了。
睡前唯一的想法是,随便了,我要擺爛,躺平睡覺,管寫話本子的人是誰呢。
另一邊,宿顼細細地清洗完身上的血污,從耳房中走出來時,已近淩晨,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他推開了房門。
由于剛洗漱完,衣襟還是松松垮垮的,身上帶着水汽,他邁入房門的步子一頓,敏銳地看向窗邊,卻在觸及那人的臉龐時瞬間溫柔下來,冷硬的線條都變得柔和起來。
他收起眸中驚訝,心中多了幾分了然。他以為,這才是陳老将軍今日非要留他在府中休息的緣故。心中不由又多了幾分呢對恩師的感激之情。
他在來這之前,便在猜想,姜逢是否會來陳府賀壽。隻是,壽宴那天,并未遇見她。所以他又在城中逗留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