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哭聲、人們的呼喊聲與萬靈的叫聲交雜成一片。
幾具還沒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屍體上空盤旋着幾隻秃鹫,魔杖卻依然握在屍體的手裡。
遠處,撕殺呐喊聲不絕于耳,伴着紅色和綠色的光芒,或許明天早上又将多幾萬具屍體。陰風開始怒嚎,似乎是死去之人的靈魂在慘烈哀嚎。可他們已經死去,已經無法阻止那些黑衣巫師對着他們的母親、女兒、兒子釋放紅色的火焰。
村落上空一個又一個黑影盤旋着,翻滾着,哀嚎着,村落中的一些都是紅色火焰的助燃物,火中的人影逐漸模糊,融為一片赤色。
最後看到的是孩童無邪的眼眸裡,紅色逐漸擴大、擴大,直至吞掉了所有。
“嘔——”夏悠從金發男人的意識海中退出來,控制不住地顫抖。眼淚跟着一起跑出來。似乎眼裡還是那片火光,鼻腔裡仍是那種焦糊的味道。
“夏悠,拿着這個!”布萊克扶着夏悠,把一串能安定身心銀鍊子纏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深刻的意識到這個男人是德國的黑魔王——蓋勒特·格林德沃。
夏悠看到哭他錦衣玉食的童年時期,他天賦卓絕的少年時期,他狂放殘酷的青年時期,而現在,這個中年人,已經成為魔王——黑魔王。
陰謀家的身後藏滿了無數無辜的屍體,而他們就站在這座山上俯瞰這片被戰火籠罩的大地。蓋勒特·格林德沃,就是現在山頂的那位巫師。
夏悠活過的這短短的二十幾年,從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不管她以前的經曆多麼的豐富,六人欣賞,但夏悠眼中最顯眼的。部分仍然是他清理異族巫師時的殘酷。
而這一切都讓夏悠感到恐懼,也感到惡心。夏悠釋放出的精神力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夏悠的情感和劇烈的震蕩着,精神力也随之發生改變。如果之前像粘稠的糖漿,現在就如同飛速旋轉的飓風。風吹過,像鋒利的刀片一樣在格林德沃身上留下一道道新鮮的血痕。
“你怎麼了?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我不是故意的。”金發男人被綁在椅子上,一身鮮血,可他仰着頭神情更為放松了。
“他是德國的黑魔王……”夏悠移開眼睛對布萊克說。她甚至不敢看那個外表狼狽的格林德沃。
“你想知道麼?問我就好啊!”金發男人身上的血痕持續增加着,而他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神情依舊閑适。
“黑魔王……你有把握麼?”布萊克扶着夏悠的兩隻手驟然死死抓住不放,夏悠甚至感到了疼痛。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有吧……這怎麼辦啊?”夏悠心裡也打鼓,夏悠的精神力上去了,但是确實沒有下過死手,看過格林德沃的記憶之後,她也确實是不敢下死手了。
夏悠偷偷瞥了一眼格林德沃的樣子,不忍直視地回了頭。都得罪成這樣了,隻能下死手了。下死手,死……
“嘔——”夏悠低頭幹嘔着,眼淚都出來了,可胃裡翻湧着,什麼都沒吐出來。
“哦,可憐的姑娘,身體不好麼?”格林德沃聲音略帶沙啞。
“挺好的。”夏悠說。
“他很喜歡你,你們感情真好。”
“沒您厲害。”夏悠說完就像給自己一巴掌。
格林德沃神情冷凝,再沒有心思聊天了。
“跟我定下契約,你離開我的孩子不要傷害他,承諾離開倫敦我就放了你。”夏悠快速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其實也是在轉移話題。
“誰?”
“他今天來過。”
“黑頭發那個?”
“對。”
夏悠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但是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嘭——”打斷對話的是大門傳來一聲巨響,門被炸開了一個大洞。
一隊黑衣的巫師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沖着格林德沃低下頭。
布萊克牽着夏悠的手,握得死緊,兩隻手交疊的部分,一個鑰匙硌得手心發疼。
夏悠的精神力組成的飓風越吹越劇烈,把兩方隔開。
蒼藍色的火焰突兀燃起,伴着飓風越燒越旺,格林德沃撫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皺,自顧自地換了一條腿翹着腳。
“你不敢殺我,那麼咱們談談吧。”
“好。”前有虎後有狼群,除了同意,夏悠還能怎麼辦呢?
格林德沃滿意地笑了,英俊的臉龐宛如刀刻斧鑿,沉澱着深邃的魅力。他揮了一下魔杖,屋裡的一切恢複如初,他自己身上也換上了一身幹淨講究的衣服。
“你沖我兒子施展魔咒——”
雖然湯姆沒有受傷。
——我傷了你,這算是一部分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