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川走出電梯,聲音很輕,"以前住的地方也有流浪貓。"
林予安跟上去,故意放慢腳步:"哦——原來江專家這麼有愛心。"
走廊的感應燈随着他們的腳步聲亮起,江臨川在1802門前停下,取出鑰匙。
"晚安。"他頭也不回地說。
林予安靠在自家門框上,看着江臨川略顯僵硬的背影,忽然笑了:"喂,明天早上七點,公寓樓下的早餐攤。"
江臨川回頭看他。
"豆腐腦,"林予安晃了晃食指,"甜的。"
江臨川的睫毛顫了顫:"......我吃鹹的。"
"知道。"林予安挑眉,"所以我點甜的,氣死你。"
說完,他利落地關上門,将江臨川錯愕的表情擋在門外。
靠在門闆上,林予安忍不住笑出聲——他突然覺得,有個這樣的鄰居,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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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樓下早餐攤
林予安踩着七點的晨光晃到早餐攤時,江臨川已經坐在塑料凳上等他了。
那人一身淺灰色亞麻襯衫,長發随意紮在腦後,正低頭用紙巾擦拭一次性筷子。晨光透過梧桐葉的間隙落在他身上,像是給他鍍了一層柔和的濾鏡,連睫毛都染成了淺金色。
"啧,江專家居然會準時赴約?"林予安故意把塑料凳拖出刺耳的聲響,"我還以為您這種級别的大佬,早餐都得配着古琴曲吃呢。"
江臨川頭也不擡,将擦好的筷子推到他面前:"老闆說甜豆腐腦隻剩最後一份。"
林予安的笑容僵在臉上。
早餐攤老闆适時地端上兩碗豆腐腦——一碗淋着琥珀色的桂花蜜,一碗撒着翠綠的蔥花和蝦皮。
"最後一份甜的給這小哥。"老闆笑眯眯地拍了拍林予安的肩膀,"你男朋友特意讓的。"
"他不是——"
"謝謝。"江臨川同時開口,順手将鹹豆腐腦往自己面前挪了半寸。
林予安盯着那碗甜豆腐腦,突然覺得碗沿泛着的油光都變成了嘲諷的笑臉。他咬牙切齒地舀了一大勺送進嘴裡,甜膩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炸開。
"......糖放多了。"他嘟囔着,卻看見江臨川唇角微微上揚。
陽光漸漸變得熾熱,早餐攤的人聲嘈雜起來。江臨川吃東西很安靜,連碗筷碰撞的聲音都很輕,和林予安稀裡嘩啦的吃法形成鮮明對比。
"看什麼?"江臨川突然擡眸。
林予安這才發現自己盯着對方看了太久:"看你吃飯跟修複文物似的——"他用勺子指了指江臨川的碗。
江臨川的筷子頓了頓:"......習慣。"
"職業病?"林予安嗤笑,卻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碗裡歪掉的桂花蜜撥正。
橘貓不知何時溜達到了他們腳邊,親昵地蹭着江臨川的小腿。
“叛徒二号。"林予安用腳尖輕輕碰了碰貓尾巴,"昨晚的貓糧白喂了。"
江臨川彎腰撓了撓貓下巴,陽光在他的指間跳躍:"它很聰明。"
"意思是我不聰明?"
"你連甜鹹都分不清。"
林予安猛地站起身,塑料凳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他俯身湊近江臨川,近到能聞見對方身上淡淡的香味:"江專家,你知不知道——"
他的指尖沾了一點桂花蜜,突然抹在江臨川的唇角:"甜的比較好吃。"
江臨川僵在原地,晨光裡,那滴蜜汁順着他的唇線緩緩下滑,像一道暧昧的傷痕。
橘貓"喵"了一聲,蹿進了灌木叢。
"走了。"林予安直起身,将空碗摞在江臨川面前,"明天别來了,甜豆腐腦是我的。"
他轉身走向小區大門,陽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走出十幾步,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
"......甜的太膩。"
林予安回頭,看見江臨川正用紙巾擦拭唇角,卻故意避開了那處糖漬。陽光落在他微微發紅的耳尖上,像是給白玉染了一抹霞光。
原來高高在上的江專家,也會舍不得擦掉那點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