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深冬極冷，在陸陸續續下了兩天大雪後，辛也所在的T市已經是一片雪白。

因傭人早早放假，二樓陽台外擺放的幾頂盆栽未能及時挪開，此刻已經落滿了雪，被徹底遮蓋看不出原先樣貌。

而一直窩在家中過冬的辛也，在聖誕節的前一晚，收到了平安夜禮物。

包裝精巧的紅色小禮盒，被穩穩放在二樓陽台的花架頂端，除此之外，一捧綁着金色綢帶的紫色薰衣草花束，也一同被安置在旁。

已是夜晚，但因白雪與燈光的映射，入眼仍如白晝。

被冷風再次吹起的雪花落在身上，挂在頭發或纖長的睫毛上，輪椅上久久未動的人擡起胳膊拿下了禮盒與花束，掃視一眼陽台後，神色不明。

【整個西山别墅區裡敢這麼送禮的，隻有小渣渣了。】

411有些興奮，任務目标既然主動出擊，可就代表他離玩崩不遠了。

坐在露天陽台，辛也上身僅穿着一件灰色薄款毛衣，領口堪堪遮着鎖骨，脖頸外露，耳朵和鼻尖已經凍的發紅，臉下幾道淡青色的脈絡極為醒目，襯得蒼白的肌膚宛若冰玉，仿佛稍稍磕碰就會碎了。

【還不回去？】411看着都覺得冷。

“等魚。”

眼睫微動，辛也小小勾了下唇角，“看，這不是已經來了嗎。”

下方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動一陣後，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握住了陽台護欄，而後手臂發力，一道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成功翻身而過，穩穩落地。

"Surprise!"擡臉便是一副大大的笑顔，段齊越雙手作捧花狀，對着辛也笑的純良開朗。

那日的不歡而散，好似對他并沒有什麼影響，因而他今日毫無顧忌的将禮物悄悄送來，又堂而皇之踩着樓下的梨樹枝幹，翻上陽台。

“這是怎麼弄過來的？”握着那顆通紅圓潤的蘋果朝來者晃了晃，辛也提了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問題。

“無人機夾着飛來的，白天練了好久，就怕搞砸了驚擾到辛先生。”

搖着頭甩掉頭上的積雪，段齊越毫無被抓包的覺悟，甚至一臉歡欣雀躍的回答了辛也的問題。

“怪不得沒有看到腳印。”

撇了眼此刻那灘被段齊越造的面目全非的雪，辛也恍然大悟。

聽到了他的小聲嘟囔，段齊越笑意越發的深。

他突然走近，在兩人相隔約一步距離時，如那晚一樣，屈腿半跪在地。

溫熱的手掌小心的将那隻拿着蘋果的手緩緩包裹其中，低頭額頭相觸，虔誠祝福：

“今晚是平安夜，我希望，辛先生日後每天都順逐無憂，平平安安。”

已有了前車之鑒，如此行為實在冒犯，但掌心中的那隻手，這次從始至終都穩穩的沒有掙開。

手掌松開，段齊越又抓起辛也搭在腿上的另一隻手一齊包裹在内，雙手掌心搓了搓這對比自己小了一号，卻也同樣修長漂亮的手，讓其沾染上溫度，“辛先生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下雪了還穿的這樣單薄。”

掀開辛也腿上毛毯的一角給他蓋住手，段齊越取下脖子上那條灰色圍巾，将辛也從脖子到肩膀都裹得嚴實。

始終沒有吭聲的人在被圍上圍巾後終于露出了些許異樣。

——鼻息間湧入了一股與那束花相同的薰衣草香味，清淡又好聞，下巴微動時還能感受到圍巾上的溫熱柔軟。

垂眸看向認真給自己整理圍巾毛毯的少年，辛也擡手抓住他的手掌，溫熱的觸感使得指尖不禁輕顫，他隻是專注的與那雙含情似的眼眸相視，唇瓣輕啟，問道，“為什麼會送薰衣草呢。”

花的種類有那麼多，為什麼隻單送了薰衣草呢？

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掌，感受着那處的柔軟冰涼，段齊越坦然的與之四目相對，他眉眼含笑，卻并沒有正面回答那個問題，隻是徐徐說道，“今年，我想和辛先生一起度過平安夜，當然，您如果不願意，我也可以等到明年、後年，甚至更久……”

尾音落下，段齊越手指屈起，反握住辛也的手，發出誠摯的邀請，“那麼，辛先生願意嗎？”

他那雙眼睛生的極好，黑白分明，純良而多情，專注瞧着一個人時又深情極了，仿若癡心不悔，要将人溺死在其中一般。

擡手扯了扯脖子上有些緊繃的圍巾，辛也稍稍勾了下唇角，同樣避而不答，“花很香。”他掃了眼外面的夜景，再次看向段齊越，“要進來喝杯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