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時淵觀測站的環形大廳,腳下玻璃地闆裡沉睡着無數個自己的克隆體。他們的胎記在幽藍營養液中明滅,像一串串墜入深海的星子。謝添的機械臂突然發出尖銳嗡鳴,指向大廳中央的青銅日晷——晷針竟是他童年丢失的波闆糖棍。
"規則47:"穹頂的星圖突然坍縮成母親的臉,"禁止解封初始記憶。"
許眠的胎記開始逆時針旋轉,靛藍色紋路爬上脖頸。當他握住晷針的刹那,整座觀測站突然量子化重組,金屬牆壁滲出蠟筆的油墨味。再睜眼時,他跪在1997年的紅星幼兒園沙坑前,掌心攥着半塊沾血的波闆糖。
"小眠又流鼻血了!"保育員的聲音忽近忽遠。五歲的許眠透過指縫,看見沙坑對面站着個藍白校服的少年——那人脖頸挂着青銅鑰匙,左眼虹膜泛着機械冷光。
"要玩捉迷藏嗎?"少年謝添的嗓音帶着電子雜音,指尖彈出全息投影的螢火蟲,"藏在時間的褶皺裡,他們就找不到你。"
許眠的色感異常在此刻覺醒。他看見保育員的圍裙下伸出數據線,玩具滑梯底部嵌着生物掃描儀,而謝添的影子比常人淡薄許多,邊緣閃爍着像素噪點。
**2010年12月24日時淵核心**
成年許眠的機械義眼突然爆出電火花,他踉跄着扶住觀測台。全息日志正在自動播放被加密的片段:
"實驗體1997出現情感模塊異常,于今日淩晨盜取時淵密鑰。"
"追蹤信号消失在紅星幼兒園舊址,該區域出現時空漣漪。"
"緊急預案啟動,清除2008号相關記憶......"
謝添的殘影從數據流中凝結,機械手指穿透許眠的胸膛:"你早該發現,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七歲。"他的指尖勾出一段DNA鍊,螺旋間纏繞着波闆糖的分子結構,"五歲那場'鼻血',是我給你打的基因烙印。"
許眠的胎記突然撕裂,噴出的不是血而是1997年的雪。在紛飛的雪片中,他看清每個時空的謝添都在重複同一句話:"要藏好我們的秘密。"
當許眠吞下那半塊跨越時空的波闆糖時,所有克隆體的胎記突然共振。靛藍色光流從觀測站地底噴湧,在穹頂彙聚成繭。謝添的機械軀殼在強光中碳化,露出胸腔内跳動的生物心髒——那分明是許眠七歲時捐贈的幹細胞培育的。
"你才是我最後的複活甲。"謝添的神經元突觸在空中伸展,接駁進許眠的視覺皮層,"看時間的最深處。"
量子風暴中,許眠目睹了所有被抹殺的真相:
1997年平安夜,謝添抱着五歲的他沖進實驗室,用機械臂切開自己的胸腔;
2003年暴雨夜,謝添将時淵密鑰刻進波闆糖,卻被清除記憶的許眠當成普通糖果;
而此刻的時淵觀測站,正是用他們每次輪回殘留的基因碎片堆砌的墓碑。
"規則終章:"母親的影像在強光中扭曲,"禁止......愛......"
許眠的色感異常突破維度,他看見謝添的機械心髒深處藏着枚光繭——那是用他們共同記憶編織的時空胚胎。當他的手按上光繭時,所有輪回的疼痛突然有了意義:
七萬次死亡,七萬次重逢,七萬次在時砂盡頭刻下同一行血書——
**"要成為彼此永不失效的複活甲"**
觀測站在此刻坍縮成奇點,許眠抱着謝添的神經元突觸墜入虛無。在意識消散前,他聽見五歲的自己在時淵盡頭呼喊:
"謝添哥哥,明天還來玩捉迷藏嗎?"
"藏到時間的盡頭。"
站在所有時間的起點,手中的波闆糖棍正将量子弦撥出淡金色漣漪。謝添的神經元突觸懸浮在虛空中,如同星雲般纏繞着他的手腕——那是從時淵盡頭帶回來的,最後一塊完整的靈魂碎片。
"規則48:"虛空裂開無數張母親的嘴,吐出帶血鏽的齒輪,"禁止觸碰因果原點。"
靛藍色血液從許眠眼角滑落,在絕對寂靜中凝成冰晶。他看見每個冰晶裡都凍結着一個輪回的剪影:五歲時的鼻血染紅沙坑、十五歲在生物實驗室發現克隆艙、二十五歲抱着謝添的殘軀墜入時淵……而所有冰晶的裂縫處,都閃爍着謝添機械義眼的冷光。
"認知污染100%……"齒輪聲化作實質的鎖鍊,"執行終極清除……"
許眠突然笑了。這是謝添教給他的第一個表情——在七歲那年的病房裡,渾身纏着繃帶的少年用機械手指扯動他僵硬的嘴角。
波闆糖棍刺入虛空,時淵觀測站的殘骸如折紙展開。墨多多等人站在折痕邊緣,查理領結的九頭蛇圖騰正與許眠的胎記共鳴。當虎鲨的胎記迸發強光時,所有人記憶中的許眠突然褪色——那些籃球場上的汗水、教室裡的争吵、深夜的探險,全被替換成靛藍色的數據流。
"原來我們……"扶幽的探測器冒出青煙,"都是記憶錨點……"
謝添的殘影突然實體化,機械臂接駁進時淵核心:"看沙漏的裂縫。"他指向虛空中的巨型計時器——裂縫裡卡着半塊波闆糖,糖紙上用童稚筆迹寫着"送給小眠的時間禮物"。
許眠的色感異常在此刻突破維度限制。他看見1997年的平安夜,謝添跪在冷凍艙前,将自己的情感模塊碾碎成基因粉末,混進送給五歲許眠的波闆糖裡。每一粒糖渣都是微型時間錨點,在二十年後的今夜全部激活。
"你吃掉了七萬三千次輪回。"謝添的神經元突觸刺入許眠太陽穴,"現在,該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