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暮歡招了招手:“盡舟,你來。”
許盡舟便乖巧點頭,走近了她身側,“師尊,有何吩咐?”
辭暮歡道:“方才你說那些孩子們都安頓好了?包括林鎮官手下的嗎?”
許盡舟道:“是,二十五州除了西州以外,所有都在,隻是青州的……不知如何處理,還請師尊定奪”
顧北楓走得倉促,沒有留下是否參與的話,所以帶來的人也都茫然無措。
辭暮歡沉思了會:“兩位意下如何?”
林疾道:“北楓兄雖無心修煉一事,但我們曾答應過他故去的父親,自然多多照料,就留下吧,若是有品相好的也先給北楓兄留着,而且說不準他說服仇時音了很快就能回來呢?”
“正是。”陳予也道
辭暮歡穩了心,對許盡舟道:“那就按兩位前輩說的做。”
“是,師尊。”許盡舟擡起眼來,“師尊,還有一些宗門的事情需要您來定。”
辭暮歡會意,“兩位,今日多謝支持,我先去看看,明日你們可以帶人來看第一批弟子的選拔。”
林疾輕輕點頭,目光依舊高傲,但也跳動着興奮的光芒,“拭目以待。”
轉身離開仙台
他們來到中州後暫時居住在中州的一座陳年老宅裡,宅子雖有些年歲,但有一個很大的院子,此時已入夏,院子裡也是開滿了各色的花朵。
許盡舟忽然拽住她:“師尊,等等。”
“嗯?”辭暮歡不解地轉頭
許盡舟的手就那樣毫無防備地出現在她眼前,透過劃過的指縫,她看見許盡舟有些松怔的眼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涼涼的指尖已經滑過了她的耳垂,然後是一個涼涼的物什輕輕落在她耳後,她伸手摸了一下,軟軟的手感,風吹來一縷清香
“這花,師尊戴着,好看。”許盡舟滿意地笑道
辭暮歡瞪了他一眼,取下耳後的花,“你…”責怪的話堵在嗓子裡,再也說不出
一朵藍色的小花靜靜躺在她手心,花瓣嬌嫩沁涼,她一陣恍惚,臉上吹來的微風像是帶着鹹鹹的氣息,令她不知身在何處,今夕是何夕。
許盡舟走近一步,從她手裡重新拾起不知名的小花,輕手為她撫順發絲,将那朵小花别在她耳後,柔聲道:“這花雖然不是什麼名花,但不知為何,我覺得它就像師尊一樣,與世無争,遺世獨立,倔強地盛開着,師尊戴着果然好看。”
愣在原地的辭暮歡突然開口:“你說的有要事商議,是假的?”
許盡舟若無其事道:“仙台的人,還有前來的道修們,皆已信服我們布下的天象,以師尊為尊,至于宗門的事,本來就不是為了收徒,自然也沒什麼要事了。”
今日能如此順利,除了辭暮歡承諾在先外,那道火焰引來的雷聲天象也很重要,那雷聲自然不是衆人以為的天雷,而是許盡舟早布下的幻象,她的那一把火焰是引子,燃燒時會浮現百裡之外許盡舟雷符引來的雷象,有點類似于人間的海市蜃樓,如此一來仙台無人會發現此地有符術的痕迹。
辭暮歡看着他戲谑的眼,認真問:“為什麼?”
許盡舟反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騙我離開?”
“師尊不是也讨厭仙台的那些人嗎?我找個理由讓師尊離開,這有何不對嗎?”“那些人不配站在師尊身側。”還笑得那樣好看!
“但這不是你騙我的理由。”辭暮歡瞳孔漸漸染上了火紅色。
許盡舟正了正神色,極其熟稔,極其親密地順手扶住她的手臂,一面扶着她離開,一面低頭在她耳側道:“師尊,是我不好,惹你生氣了,此地人多眼雜,有什麼我們回去再說,不可叫他們發現你的異常。”
似是提醒,辭暮歡心頭的怒火攻心,她忍了忍,低下頭去,被許盡舟扶住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肉裡,滲出絲絲紅血。
他們一個隐忍怒火,一個低頭輕哄,在外人看來卻是姿态親密,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在不起眼的一個洞口外,一個衣着破爛的乞丐看見這一幕,臉上青筋暴起,眼神陰鸷,一手砸上牆面,咬着牙恨道:“該死!”
但,甯則何來的身份生氣?
冷靜下來,甯則怒火熄滅,隻餘下滿眼落寞,她身邊站了何人,與他有何幹?
她早已與他斷絕一切關系,她愛上了其他了,不正是他所願的嗎?
可是一想到方才的一幕,那朵藍色小花,同樣讓他想起了那個傍晚,漫天晚霞下,她一席長裙,長發被風吹起,耳後一朵清新亮麗的小花,是那樣的無暇,那一刻,晚霞都奪不去她的光彩
甯則千瘡百孔的心便無法自控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