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杯,感謝這段時間你的幫助。”
許盡舟停頓了下,才端起酒杯:“此話應該是我說才對,你怎麼……”
不待他說完,辭暮歡便又仰頭飲下一杯
許盡舟才意識到她似乎有些不對勁,他疑惑地看着她的神情,沉思不語。
辭暮歡一杯接着一杯
起初因為有靈力淨化酒氣的原因,她隻覺得所謂的千年青也不過如此,不過慢慢的,不知從何時開始,興許是那酒裡摻雜了太多她熟悉的清香,也興許是這酒的後勁上來了,她視線漸漸地出現了重影,腳底下總覺得地面在移動似的,對面坐着的許盡舟也歪來歪去
她胡亂地在空中抓了一把:“盡舟,你别動來動去。”
許盡舟神色一滞,眉目間忽然就染了寒意,他放下杯盞,低頭笑着,卻說着異常寒冷的話:“當着靈力不用,故意讓自己沉醉是麼?我就那麼比不上那個人嗎?”
辭暮歡仍舊一杯一杯倒着酒,隻是手一滑半個身子趴在桌上,許盡舟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可是她卻抱着酒杯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千年青,千年青,原來你身上的氣息是來自院子裡的那顆四季常青,天地同壽的榕樹。”
“哼,我才記不清,我一點也記不清你身上的氣息是什麼樣子,我隻是太讨厭你了,讨厭!”她語無倫次
許盡舟冷冷地看着,手裡的酒一點點的飲,絲毫不在意她醉得有多深,也全然忘記了方才來時說過的要照顧她的話,任由她一會哭一會笑,東倒西歪。
“嗚嗚為什麼……天下榕樹都是一個味,為什麼要讓我想起。”她小聲泣訴
許盡舟将臉轉向窗外,漆黑的巷子裡,跑過一隻老鼠
他忽然站起身,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一擡,将她橫着抱在懷裡
辭暮歡擡頭迷蒙看了他一眼,随後無力地推搡,嘴裡責怪道:“放下我!我沒醉!”
許盡舟擡手按住她不安的頭,他用了靈力才讓她安靜下來,在外人眼裡卻是一副恩愛的模樣
他抱着她離開酒樓,月色淺淺,将身影拉得長長的
“站住!放開她!”
突然,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身後漆黑的巷子裡走出來一個黑影
“放下她。”那人低着頭,兩側的手緊緊握成拳,再次氣勢逼人道
許盡舟挑了一下眉,饒有興緻道:“我當是何人敢攔我去路,原來~”他挑着尾音不屑道“是個瘋了的乞丐。”
甯則從黑暗裡走了出來,站在一盞燈下,擡起一張瘦削的臉,緊抿雙唇,目光似火般定在許盡舟懷裡昏睡的人臉上,癡纏而又膽怯
許久未見,盡在咫尺的兩個人卻隔着血海深仇。
“若是不想死,就給我滾開。”許盡舟冷冷道,随即一掌靈力擊出
甯則被推出十步遠,他咬着牙硬生生地結了這一掌
“呵,你憑什麼阻攔我?”許盡舟輕蔑道“就憑你全身爛骨頭?”
這一掌,甯則被神火燒過的身體都有些吃不消,但他臉上卻出現了一抹猜測成真的笑
“許盡舟,你應當知道她最讨厭的便是‘欺騙’”
許盡舟步伐一頓,看似柔情萬千地撫摸着辭暮歡的臉龐,她眉頭不滿地隆起,偏頭躲過他的手,他手指猛地扣住她下颌,令她無處躲後臉上才浮現滿意的微笑
他陰沉沉地側眸:“欺騙?就算是又如何,她能躲得過我嗎?再說了我何時欺騙她了?”
果然,如甯則所料,許盡舟此人别有目的,他一直都在她面前僞裝,看着緊貼着小瓷臉龐的那隻手,甯則恨不得将它剁掉!
“天下仙的那些被淘汰的孩子都去了哪裡,你心知肚明!”甯則上前幾步,伸出手:“若是不想讓她知曉,就把她放下!”
許盡舟抱着辭暮歡回身,不隻眉目間,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陰鸷的氣息:“你在威脅我?”
甯則道:“那些孩子離開天下仙後,是你跟在他們身後,他們無辜被害,你打算就這麼算了?還有,你總是在半夜神出鬼沒,身上的氣息絕非人族,你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
許盡舟半冷笑着,步伐鬼魅得很,閃現至甯則身前,騰出半隻手,扣住甯則的喉嚨:“别以為我不敢殺你,留你一命,不過是因為你對我已經無關輕重,但今日你卻非得送上門來,那就不能怪我了。”
甯則鎮定答道:“你放過她,你有何目的都與我無關,但若是今夜我死在這裡,保管明日你所計劃的一切将會功虧一篑!”
“哦?放過她?你是她什麼人?她會領你的情嗎?”
兩人對峙間,彼此絲毫不讓,沉睡的辭暮歡忽然說起了醉話
“為什麼要抛棄我!恨…我恨你……”
甯則鎮定的眼裡肉眼可見出現了慌亂
“看來比起欺騙,她似乎更怕被抛棄,你說我是她世上唯一的弟子,若我也離開了,她會怎樣?”